桑妃向墨斐暗示,說家族長輩有意將我許他做妾,墨斐素來膽大,因而屢屢對我糾纏。有一日,他借酒裝瘋,玷汙了我。
清白落入溝渠,染了泥沼,汙穢不堪。
我再不是從前的我。
那樣的打擊,於我,仿如致命。
可我不敢對任何人講,尤其是你。
青煜,是我辜負了你。我再不是你心目中那純潔幹淨的女子了,我就算碰到你的手,也擔心自己染髒了你,因而,我也再無法與你相親近。原諒我讓你這般失望吧,我心有怨憤,所以我無法不遷怒於桑妃。墨斐甚至說,是桑妃給他出了這樣的主意。
我找桑妃對質,我恨她,恨她有一張美麗的皮囊,卻是蛇蠍心腸,我想抓破她的臉,扯斷她滿頭惡毒的青絲。我們曾經在牽伶閣互毆,她扯破了我繡的牡丹蛺蝶的襦裙,那曾是你最喜歡的一件。我保不住自己的清白,連衣裳也保不住,這仿佛是對你我未來的預兆。她為免我難堪,也怕別人問及我何以衣衫破爛,強令我將撕破的襦裙換下了以後,再離開牽伶閣。
我真的恨她。
你可知道清白之於女子的重要?你可知道我的世界從此再無天日?為什麼她要那樣狠心對我?我要她用她的命和她的全部,來替我洗滌所有的痛苦。而此時,我亦知道,我再也不是從前的我了,我與你的感情,無論如何都難以再維係了。
桑妃死的那日,我是從懸音湖北側那道城牆偷偷入宮的。我曾笑言那城牆下的洞穴形如狗洞,你說你堂堂一國皇子卻為了我連狗洞也願意鑽,你對我的情深,我至死不忘。那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我卻利用那秘密的入口進宮,所以宮門簿上沒有我的出入記錄。
桑妃的宮女說,桑妃當日是興之所至,才想去遊湖。實則是我偷偷地遣人送了一封信,將她約來懸音湖的。我要她看信之後立刻燒掉,並且隻能獨自一人來,否則我便要將她對我所做的一切宣揚出去,拚得魚死網破。她大抵是想著我們碰麵之後還能進行一番談判,給事情一個兩全的安排,卻沒想到我是下了決心要殺了她。她支走了隨身的宮女,上了船,我早已在船艙內等她。我推她落湖,看她溺死,我再跳入湖中遊上岸,仍然是從北麵的城牆秘洞出了宮。
大理寺錯將破案的關鍵定在了那塊不屬於桑妃的木腰牌上。我見過那塊腰牌,桑妃一來,我便看見腰牌在她的腰間掛著,但那事物與我無關,錯誤的線索,延滯了破案的進程。可是,青煜,那卻不能延滯我依然存在的噩夢。
我以為報複桑妃可以將我的恨都解除,可以使我為自己討回公道,可是我錯了。
墨斐還纏著我,桑妃的鬼魂也纏著我。她罵我惡毒,罵我對她所做的事情,比她更狠更絕情,罵我不念及彼此的姐妹之情。
我與她,還有姐妹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