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20日羅布泊
又是一夜噩夢。早晨,我們迎著初升的太陽上路了,走出96公裏後,我們到了孔雀河岸邊的老開屏。這裏有成百上千間廢棄了的部隊營房,從丟棄的廢品看,這裏曾是一個規模很大的醫院,另外也駐紮過汽車分隊。陳友康說,老開屏是取孔雀開屏之意,其實這個地名同元寶莊(原爆莊)等地名一樣,是老一代軍人創建中國原子彈試驗場後,為紀念1964年10月我國第一顆原子彈試驗成功所起的地名。我們繼續往前進橋方向進發。在之後100多公裏的沿途中,遍布部隊遺棄的營房、若幹簡易機場、巨大的工事,從這些斷壁殘垣上,隻能遙想當年這裏升騰過的數十次耀眼的輝煌!
繼續開了300公裏,我們到達了龍城。往南望去,隻見密集分布的雅丹群正反射著朝陽的金輝,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千雕萬琢,使得這些毫無生命千年不語的風蝕土堆群,呈現出萬千儀態。其氣勢之恢弘、神秘與壯麗,令人驚歎不已。一路顛簸,經過土垠,在2月21日下午,我們終於踏上了羅布泊幹涸不毛的湖盆。在“E90°18`44、N40°34`34”處向西抵達羅布泊西岸。
隨著我們正式進入羅布泊,整個團隊裏的人都開始表情嚴肅,尤其是張教授。我們在下車休息的時候,他跟許飛說:“從前進橋到期庫爾勒大部分都無路可走,我們隻能順著庫魯克塔格山往西走!”頭頂烈日,讓人頓生毛發欲焦之感。目極所在,一望無際翻翹著的鹽殼,呈現出令人心悸的灰褐色。鹽殼下邊是厚可盈尺的青灰色土層,土層下則是潔白的鹽塊。“天不見飛鳥,地不長寸草,時時處處暗藏著危機,這就是羅布泊。”陳友康遞給陳曉羽一小壺脈動,也小聲對她說。“這樣的地方,隻能用來放原子彈。”陳曉羽驕傲地回答,這驕傲勁兒還真的有點像K姐。
“其實,羅布泊曾是一個廣袤300裏,其水亭居,冬夏不增減的泱泱大湖。隻是滄海桑田,山河巨變,加上近世紀人類活動的幹擾,才使它變為眼前這幹旱不毛的死亡地域。”老二呼出一口熱氣,對張小風講解著。張小風這幾天一直心緒難平,一副鬱悶的樣子,也不愛說話,來之前的熱烈興奮早就沒有了蹤影。我也不大好意思跟他說話,就遠遠地看著他。奇怪,這個時候的沙漠,不應該如此炎熱,可能是因為水分缺乏的原因,我們卻都感覺到燥熱難當。
天氣幹燥,許飛的嘴唇已經爆裂。羅布泊是極旱地區,年降水量不足10毫米,而蒸發量卻高達3000毫米。在這裏,水就是生命,縱有黃金萬兩,也難買清水一滴。但是光有水喝還不行,必須加入少許碘鹽以及時補充體內大量隨汗水流失的鉀,否則渾身就像棉花一樣綿軟,沒有一點氣力。我們喝的水是公司特別研發的,基本上跟功能飲料的原理很像,但更注重於在不同的地方投入不同的維生素。就像沙漠專用水,可以補充身體內流失的鉀。
“你再喝點水吧!”我小心地提醒著他。回頭看著被扔了一地的水瓶,看來所有人都缺水。“你的狀態還好嗎?”許飛的兩隻眼睛裏有說不完的疑慮和擔心。“放心啦!我狀態很好!”我用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對他笑了笑,頭後紮起的馬尾辮甩了甩。“安啦!那兩名失蹤的專家,當時都是極度缺水,最根本的原因還是設備不夠精良,技術不夠先進,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我們有最先進的科學技術,能有什麼問題呢?張教授每個暑假都要來一趟,跟走城門一樣,還帶回好多古董和寶貝。我們就更加不用擔心那麼多了!”我安慰完許飛,抖著手拿出一根煙來叼在嘴上,被許飛又一把搶了下來,“還說你不緊張,跟我用得著這樣裝嗎?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我說過不要抽煙了,你就是不聽!”許飛碾碎了我的煙,也碾碎了我僅存的一點鎮靜。“好,那喝水!”我舉起手裏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半瓶,然後頭暈得很,蹲了下來。許飛也蹲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