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安是跟在沈宵身邊自幼在校場長大,也是一個正兒八經的軍人。
他很快就拎著那幾乎快上百斤重的青銅鴛花香爐走進了前廳,放在地上,然後一腳踹倒,裏頭一堆還未燒完的香餌呼啦啦傾倒了出來,煙灰和香氣齊飛。隨後沈淮安有拎著一桶水過來,把裏麵半殘的火星均數澆滅,這廳中的香氣才漸漸淡了下去。
沈宵的臉色早已經陰鬱得仿佛能滴出水來,他沉默地看著滿頭冷汗的沈合鈺,沉聲道:“你在房中點這些做什麼?”
“我……我隻是……”沈合鈺幾番張口都沒能說出什麼來。
自然,她說與不說,在場的所有人心中都有數。
“你看看你教出的好女兒!”沈宵怒斥身旁的秦姨娘,秦姨娘哭腔連連地想去牽他的袖子,卻被沈宵一把撫開摔在地上,沈宵怒道:“來人!上家法,將大小姐杖責一百!”
“爹!”沈合鈺慘叫出聲。
“老爺!這一百杖下去鈺兒哪裏還有命在啊!”秦姨娘哭喊著想要求情。
沈宵卻又道:“你是管不好沈家上下,罷了,如今淮安已經長大成人,府中上下都由淮安把持吧,他是長子,理應如此,楚芯在一旁幫襯著些。”
“是,父親,孩兒一定不會讓父親失望!”沈淮安大喜過望。
楚姨娘卻是榮辱不驚,輕輕應聲道:“是,老爺。”
這才是真正的大勢已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秦姨娘被剝了掌管沈府內務的權利,那原本觸手可得的正室之位似乎又變得遙不可及起來。秦姨娘看著沈宵帶著震怒的表情拂袖離去,臉色蒼白,直到沈合鈺的一聲慘叫傳來,方才回過神。隻瞧見自己心疼的女兒被摁在長椅上,被家仆用紅漆棍杖一下下夯打在後臀上,霎時心痛得險些暈過去。
“娘!娘救我啊!”沈合鈺疼得大喊大叫,被人死死摁著卻又掙紮不得。
秦姨娘如何不想救,卻又如何能救得了,隻能跪坐在一旁,掩麵哭泣。
沈千幸心中的一口惡氣出了徹底,她自然能想到現在這個局麵,畢竟沈宵是個聰明人,目光看得長遠,聽明白這件陰謀要是得逞毀得不光是沈千幸一個,沈宵自然是不在乎沈千幸的,他在乎的是整個沈家。
皇權要摧毀沈家易如反掌,沈千幸是皇上禦賜的安親王府正妃,若是在沈府就被敗壞了,可是滅族的罪責。
隻歎秦姨娘和沈合鈺蠢,小心思那麼活絡,卻終究是井底之蛙,鼠目寸光,難成大氣候,沈宵哪裏還敢把整個沈府都交到秦姨娘手中。
“至於你……”沈淮安的視線漠然地掃在方俊身上。
沈千幸出聲:“兄長可否給千幸一個麵子,把這人交給我來處置?”
沈淮安能得掌家大權,自然多虧了沈千幸,平日裏也沒什麼衝撞之處,此事一出和沈合鈺一比他自然是更喜歡這個妹妹,當下便道:“小妹想親手教訓這崽子自然可以。”
沈千幸淡然地點頭輕輕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起身道:“吵鬧了一早上,乏了,容千幸先告退了。”
這話自然是對楚姨娘說的,說姨娘忙拉著大夫跟上去道:“千幸,手可謂女兒家的第二張臉,可前往要保護好,速速把大夫也領了去,記得要仔細塗藥。”
“知道了,謝姨娘掛心。”沈千幸微一福禮,領著大夫和玲瓏走了。
沈淮安讓幾個家仆押著早就嚇破膽的方俊,在沈合鈺一聲聲痛苦的慘叫聲中給押去了沈千幸的院中。
半路上沈千幸接過大夫開出的治燒傷的藥膏,讓玲瓏收好,便把讓人把大夫送走了。她回過神,看著滿臉淚痕的方俊,笑了笑:“我也不為難你,你可看的清楚,今日害你的是誰?”
方俊拚命點頭,家仆把他口中的帕子薅了下來,方俊立刻涕淚橫流地哭喊道:“是我那惡毒的姑姑!小姐菩薩心腸不與我計較,小民這一輩子都對小姐感恩戴德!”
“如此甚好。”沈千幸柔柔一笑,輕輕揚了揚下巴,衝方俊身後的幾個家仆道,“行了,且放他回去了,不過也是局中被算計的無辜棋子。”
“多謝小姐!多謝小姐!”方俊感覺到身後的一鬆手,立刻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長街。
“小姐放他做什麼,雖說是秦姨娘給他下了套,他不敬小姐在後是事實呀。”玲瓏最近總是這樣焦急上火,恨不得把方俊拖回來,狠狠打他一頓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