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一番話何其咄咄逼人,叫人挑不出毛病卻又聽著十分難受。沈千幸都差點沒忍住掀開被子罵他一句,嘴太壞。
沈宵的臉色尤為陰沉,顧辭的身份地位比他高,卻偏偏又是沈合鈺有錯在先,他想護也不知怎麼護。
“王爺,屬下在沈府外抓到兩個鬼鬼祟祟的人,怕是意圖不軌,現在已經押解在外了。”流光從屋簷上躍下來,進屋單膝跪在顧辭麵前說道。
“如今沒空去管旁的。”顧辭怒道。
“回王爺,方才屬下私下審問了一番,那兩個人說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要綁沈府的小小姐。”流光回答道。
顧辭眼瞳緊緊一縮,沒見慍色更慎。沈宵聽聞也是一驚,他下意識的看了沈合鈺一眼,但沈合鈺的嘴巴和下巴都被打得血肉模糊,整個人都是懵,眼神呆滯地跪坐在原地,瞧不出神情上的異樣。但目光落到秦姨娘臉上時,她那原本心疼沈合鈺的悲傷表情立刻被恐慌所取代,簡直是不打自招。
沈宵心中一沉,幾乎是放棄了掙紮,大手一揮道:“把他們帶進來!”
流光看著顧辭,顧辭微微一點頭,這便出去了,很快就帶著兩個驚恐茫然且破布爛衫的彪形大漢進來。流光喝道:“見到王爺還不下跪!”
兩個大漢連忙跪趴在顧辭腳邊,不住地告饒。
秦姨娘的隱約哭聲止住了,開始有意無意地把頭壓得更低。
“你且說說,要綁架沈府小小姐的事,是拿了什麼人的錢財,消了什麼人的災?”顧辭眉間的怒焰一覽無餘,他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嚇人。
“俺不認識那倆個人呀。”一個大漢張嘴就是一口西北之地的土話,聽著讓人發笑,他哆哆嗦嗦地搓著手,顯得很局促緊張,“就是倆個娘們,俺也不知道是誰,給了俺們五兩銀子說是定金,事成之後再給俺們五十兩。”
另一個大漢身上髒兮兮的,兩人都是仗著骨架大,其實湊近了立刻就能看出來已經瘦得形銷骨立,他說:“王爺饒命啊,俺們是從西北來的,那邊已經大旱一年多,地都荒了,還有人搶比人家的小孩吃,我們是一路逃難過來的……那倆人說隻要綁了沈府小小姐,過了一夜便放回去就給俺們五十兩銀子。俺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銀子,實在是餓得狠了才會答應,俺們也是看在不傷人命的份上才答應幹的呀。”
過一夜便放回去,這個打算便是要毀了沈千幸的清譽了。女子的清譽名聲比性命還重要,這個主意,可真是陰險。
顧辭聽兩人說完倒未立刻發怒,挑眉道:“那你可看看,指使你們的人可在這屋中?”
一個漢子回頭看了看,看著沈合鈺嘶了一聲,跑過去湊近了看,但沈合鈺的下半張臉血肉模糊,可謂是麵目全非,他一時也不太敢認,撓著頭道:“這個小丫頭看著像,但又有點不像……”
“你可看仔細了,到底是不是?”沈宵抓住機會連忙問,沈合鈺現在的罪名已經夠她受的了,旁逸斜枝能沒有就沒有。
大漢撓著頭,不敢確認。這是另一個大漢指著秦姨娘叫嚷道:“哎喲!就是她!”
秦姨娘臉色煞白地否認,“滿口胡言!”
“俺認得真真的!”大漢走過去,掏出一錠五兩銀子還給她說道:“這定金還給你,俺們一點沒動,實在是良心上過不去,俺們方才在沈府外麵徘徊就是想把銀子還給你。收這等昧心的財,俺們寧願去要飯。”
楚姨娘冷笑道:“你一向自詡持家有道,誰曾想竟然還存了這份歹毒的心腸。”
西北之地的難民都跑到京城來了,沈千幸讓流光盯緊他們的時候,倒是沒想到竟然會是難民,看來距離旱災徹底爆發傳到京城的日子不遠了。這件事過後得叮囑顧辭,手底下辦事的時候節奏快些才是。
“哼,本王可從來未曾想過,這沈府對於千幸來說竟然是龍潭虎穴,一個個都憋著勁兒地想害她。”顧辭冷冷而笑,那樣子像是要屠魔的修羅,令人心驚膽戰,“沈大將軍,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要是沒得說了,本王就自作主張了。”
他話音剛落,軒清已經緩緩在抽劍。
沈宵瞳孔一緊,上前一步道:“王爺,鈺兒已經由皇上下旨許配給三王爺,王爺今日要是傷了鈺兒的性命,如何與皇上與三王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