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按照秦氏母子這樣的心性,隻怕將來還是要出什麼壞主意呢。”半路上玲瓏這樣說道。
“我又如何不知呢,隻是如今秦氏落難,沈合鈺被禁足,哪怕是一條青龍已然也讓我抽了筋去,還能再翻出什麼浪來。”沈千幸的聲音如屋簷下的叮鐺風鈴般溫和婉轉,言辭卻犀利陰鷙,若是讓旁人聽了去想必又是一陣心驚膽戰。
沈千幸一向思慮周全,且福多人貴重,玲瓏便放了心。
一路上主仆二人未再說話,很快就到了沈淮安的住處。
沈淮安之前剛從校場回來,便急匆匆替沈千幸接待了三王,這時一身玄黑武衣未退,正大馬金刀地坐在廊簷下擦拭著手中的長刀。沈千幸過來也未讓人通傳,走進了院子沈淮安才發現,頓時抬頭爽朗一笑:“小妹來了,身體好些了嗎?”
“勞大哥記掛,躺了那麼些日,就算是吞了金丹那也好全了呀。”沈千幸眼中淌過睿智溫和的流光,她隨沈淮安一同走近裏屋雙雙坐下。
沈淮安將自己的刀插回刀鞘中,隨手卻又小心翼翼地放在武器架上,可見對自己的佩刀甚是珍重。
回身時對一旁下人吩咐道:“給小姐上茶。”
下人應了聲,剛要下去沏茶,卻聽沈千幸不高興地嘟著嘴道:“大哥真是小氣,楚姨娘手藝那樣好,定然是成日不同花樣的做了些點心送到這裏來,千幸難得來一次,大哥竟然連一塊點心都舍不得隨便用些茶葉就要打發小妹。”
沈淮安哭笑不得,朗聲笑了笑又吩咐道:“先前娘送來的栗子糕還未動,還有金玉芙蓉酥,什錦荷棠,都給小姐上來,順道再熬一壺杏仁奶茶來,省得這小丫頭到處說我這個做大哥的小家子氣。”
“是,奴婢這就去。”內侍的丫鬟見兩人感情這樣好,情不自禁地也跟著笑起來,下去準備了。
“姨娘竟給你送了這麼些好吃的,等會去了她院裏一定要好好討一些回去才行。”沈千幸俏皮地皺了皺鼻尖,哪理還有方才一副染血修羅的樣子。
“你呀你,到底是個小姑娘,就知道吃這些甜品。”沈淮安連連苦笑搖頭。
很快那些泛著香甜味道的點心一一被奉上桌,沈千幸先是拿了塊栗子糕嚐了嚐,登時攢道:“姨娘真是好手藝,改明兒千幸一定要過去跟她學一兩手。”
沈淮安輕輕把玩著手中蓋碗的青花瓷蓋,笑容中頗有一絲寵溺縱容的味道了,“小妹今日來此可有事?要真是惦記這些糕點,等會臨走時全打包帶去了吧。”
沈千幸喝了一口杏仁茶,又慢吞吞地吃光手中的栗子糕,這才道:“小妹是有事呢。大哥可知道西北暴亂之事?”
沈淮安見她一張口就是這樣國家大事,登時擺正了態度道:“皇上為此震怒,點兵要前去絞殺暴民,今日傳召二王爺入宮想必也是為了此事。隻恨我區區校尉沒能入得了皇上的眼,隻能旁觀罷了。”
“大哥可是有意前去作戰?”沈千幸的笑意猶如深夜裏暗自綻放的花朵,帶著薄薄的涼意,卻又十分嬌媚迷人。
“男兒誌在保家衛國,這等大事自然想盡一份力。”沈千幸凝眸於他,見沈淮安眼角眉梢都是對此事不能親力親為的惋惜,想必大哥內心深處是真的想前去作戰的吧。
念及此,沈千幸這才表明來意:“大哥如此想,千幸也有個不情之請想求大哥幫忙。”
“小妹有事盡管說。”沈淮安道。
沈千幸放下了手中的杏仁茶,站起來走到沈淮安身邊作勢就要雙膝跪下,沈淮安大驚之下連忙將沈千幸扶起來,怒斥道:“小妹這是要幹什麼!快起來!大哥要生氣了!”
沈千幸抬眼時漆黑如夜的眸中已經蓄起了一層溫熱的眼淚,楚楚惹人憐,“大哥,西北之行何其凶險想必小妹不說大哥也清楚。小妹知道大哥武藝高強,現下王爺授皇命賑災,望大哥一同前去保護王爺周全。若王爺能平安歸來,大哥又何愁在沈家軍中這樣一個校尉不上不下的吊著呢。”
沈淮安沉吟片刻道:“可我未得皇命,小妹可是要我去禦前主動請纓?”
“這倒不必,若大哥同意,等王爺回來小妹去和王爺說明便是,西北之行都是王爺麾下精兵,此事王爺自然能全權做主。”沈千幸說道。
沈淮安仔細一想,忽然窺到其中玄機,微微抽了一口氣道:“小妹這是有意在助大哥,這份恩情,我沈淮安自當牢記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