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沉默地對視著,沈千幸略略一低頭,躲開了。
她沒有看到顧辭也在第一時間挪開了視線,繼續沉默地飲酒。
卻是韓文軒輕輕踢了踢他的腳尖,調笑道:“京城中早就沸沸揚揚地傳遍了容王有多寵愛嬌妻,怎麼多日不見你就這個反應?”同時他朝沈千幸抱拳作揖,隔得老遠,沈千幸自然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麼,隻是禮尚往來地原地福禮,便讓韓玥拉走了。
顧辭將一杯冰涼的烈酒灌下肚,隻覺得喉嚨間火辣辣一片,他沉默地看著平靜地湖麵,眼裏是一片冰冽刺骨的寒意。
韓文軒見他似乎是心情不好的樣子,便沒再多惹他,隻是拎著酒壺給他重新斟滿。
兩人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比起他那幾個虎視眈眈的親兄弟們,韓文軒在顧辭眼中的分量卻是重得多。韓文軒的母親是正一品誥命夫人,與顧辭的母妃本是閨閣姐妹,小的時候顧辭母妃還未歿時,韓夫人便經常攜著韓文軒進宮與貴妃閑話家常,顧辭與韓文軒兩人自是打小便混在了一起,刀比人長時就動不動湊在一塊比文比武,感情好得沒話說。
很多事旁人不敢輕易在顧辭麵前提起,韓文軒卻是輕描淡寫便宣之於口。
顧辭放下手中的酒杯,皺著眉道:“我與沈千幸之間,不過是相互利用,坊間流傳你也信?”
韓文軒不動聲色地挑眉,“我自然不信,我隻是信你的眼神。”
顧辭看他一眼,沒說話。
“感情之事,旁人插不上嘴,你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怎麼還扭扭捏捏起來了?”韓文軒嘲諷他道。
顧辭眉間的深淵更是黯了幾分,眼眉漆黑無光,“我會不懂?現下既非兩情相悅,我白白湊上前做什麼。”
“你可問過沈小姐的意思?以後是要拜堂成親的,別有了誤會嫌隙。”韓文軒道。
顧辭沉默不語了一會,“她想要的我能給她,僅此而已。”
韓文軒飲盡烈酒,聲色似乎被辣得有些沙啞,“這樣好的賢內助,你若是沒把握好,以後可就別怨旁人眼巴巴惦記著了。”
“敢!”磅礴的內力彙聚而來,隻聽哢嚓一聲,顧辭指尖的酒杯碎成齏粉,“沈千幸注定是我的人,誰敢看一眼我便剜了誰的狗眼!”
韓文軒皺眉,怒道:“我這樣好的一套青花!賠!”
這邊被韓玥拉走的沈千幸心中也是一片煩悶,她隨著韓玥進了已是有不少女子笑鬧的房間,數個豔麗卻不失清秀的官家女兒正在房中嬉鬧,見到沈千幸來了,目光一起齊齊聚集了過去。
“你就是沈千幸?”一個眼色飛揚的妙齡女子走到沈千幸身邊,上下打量起她,那目光頗為直接,正當沈千幸以為對方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的時候,那女子忽然燦爛笑道:“久聞大名,我叫高媛,韓玥動不動便說起你,今日總算是見到真人了。”
沈千幸恬和淡笑著:“高媛?尊父可是吏部侍郎高博高大人?”
高媛隨意一笑,“你也知道我家那老頭子?”
沈千幸一直牽著一抹柔和的淡笑,隨著她們坐到一處閑聊,隻能說聲不愧是韓玥的閨閣密友們,一個個都是真性情的好女兒,明明都是高等出身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倨傲,幾個小姐妹們湊在一起,反倒是像幾個尋常人家的女孩般隨性無拘。
她們都見沈千幸一身素淨至極的衣裙,知道她尚在為母丁憂,卻也忍不住一麵感歎這樣普淨的打扮也減不去沈千幸的分毫容姿,一麵暗讚她這樣孝心滿滿,母親逝世這麼久都未見她著花色衣裙。
品著沈千幸帶來的楚姨娘親手做的栗子糕時,韓玥問道:“千幸今日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昨晚做了個噩夢,無妨。”沈千幸並不在意道。
這樣的氣氛下很快就感染了沈千幸,同她們一同笑鬧了起來。
不多久外頭有人通傳:“沈府大小姐到。”
沈千幸不動聲色,脾性直率的高媛皺著眉道:“可是千幸的長姐沈合鈺?請她來做什麼?”
“來玩啊,今兒是個開心的日子嘛。”韓玥笑嘻嘻地起身出去迎接。
席中的各位都是各府上的嫡小姐,一向看不上庶出出身的奴人,更何況先前經過韓玥的口她們早就得知沈府的長女不孝不悌,心中對沈合鈺的印象早已經壞到了極點。
這下聽說沈合鈺居然來了,立刻議論紛紛了起來。
禮部侍郎的嫡長女對沈合鈺更是不待見,仁義禮孝是她父親從小耳提麵命的四字真言,沈合鈺如此敗壞這四個字,怎叫她能不生氣。這下這群小女兒們都是一個個憋著勁兒的想趁機教訓一下沈合鈺,教教她如何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