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樹林裏嘻嘻哈哈地用了一頓午飯後,雖然吃得不怎麼好,但是沈千幸也算是叫凜冬那破爛廚藝給喂飽了。
經此一役,回到馬車上後,繼續朝北嵐趕路,沈千幸心中生出一種塵埃落定的無力感來。
若真的就這樣將自己的一切拋之腦後地去了北嵐,對比上一世,著實是已經好太多了。至少不必受那些屈辱,上輩子積累下來的仇也是挨個的報了,若是玄雀可靠,應該也說得上圓滿了。
記恨真的太花力氣了,想起顧辭,沈千幸便覺得好辛苦。
馬車晃悠中,沈千幸把腦袋放在玄雀的腿上,打算小憩一會。
玄雀輕輕將她微蓬的一縷鬢發撚起來繞到耳後去,去被沈千幸輕輕打開手,“以後不要做這個動作。”
“怎麼?”玄雀調笑道。
沈千幸閉著眼睛沒有動,聲音沉靜道:“顧辭經常這樣做。”
玄雀立刻把手高高抬起來,眸中波光流轉,帶著一絲審視意味地看著沈千幸靜靜入睡的側顏,冰涼的指尖有種刀刃般的觸感,輕輕劃過沈千幸的肌膚,卻也沒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唇角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很是顯眼。
沈千幸這一覺睡得不甚深沉,在顛簸中總是覺得置身於汪洋之中,沉沉浮浮。
她掠過一處夢境,夢中是濕潤滑膩的潮濕霧氣,濃霧中她連自己都看不到,卻知道顧辭就在霧中的遠方,她拚命追趕卻總也撥不開這滾滾的濃霧,怎麼換都得不到回應。傷心和絕望潮水般湧上來,她一遍遍地叫他的名字,終於靠近他身邊時,那英氣偏偏的背影轉過身來時,卻是一隻赤紅眼瞳的猙獰惡鬼。
一下向她撲來,扼著她的脖頸,將她拖入無盡的深淵中。
黑暗仿佛生出了眼眉,獰笑這將她層層裹住,不斷地下沉,仿佛要沉進地獄中。
直到一聲溫和的呼喚,將沈千幸從夢境中拖拽出來,她倏地驚醒,隻看到玄雀長眉緊粗地低頭看著自己,手掌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輕聲道:“做噩夢了?”
沈千幸大口喘氣著起身環首四顧,見到是熟悉的馬車中,才暗暗鬆了口氣。
“沒事。”沈千幸心有餘悸地喘著氣,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頸,想到剛剛的夢,又想到前幾天在自己的別苑中時,顧辭也是像夢中的惡鬼那樣,猛地扼住自己的喉嚨,險些叫她喪命。
沈千幸忽地苦笑了一聲,顧辭早就有殺她的意圖,先前為什麼還那般想要期盼他能來搭救自己?
“餓不餓?”玄雀輕聲問道:“前麵就樹闌門,可以找家客棧好好休息一下。過了樹闌門,在到北嵐邊境之前,可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
“先前既然已經和雲辭交過手,恐怕顧辭也是知道樹闌門就是最後的關鍵,且小心一點吧,太明目張膽總有紕漏。”沈千幸口氣冰冷道。搭救?她之前為什麼希望顧辭搭救自己?玄雀並沒有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談何搭救?沈千幸忽然嗤笑起來,不知道在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