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謝宋三人一早便出了質子府,坐上了趙錢早已備好的馬車,向著宋家的別院行去。
自從柳玨來了章國,章帝為了在蕭國使者麵前展示他對齊蒼璧的關心,不過短短幾日,便往質子府送了幾回賞賜,都是各地新上貢的珍品。
柳玨拋著他昨日剛從中討來的玉環佩,微微笑著對謝宋道:“昨日可睡好了?”
謝宋瞅了他一眼:“自然。”
“你倒是心大。”柳玨的語氣一詠三歎,“我以為你要挑燈夜書,絞盡腦汁多作幾首詩,免得別人被作難呢!”
“苦作詩不如不作詩。”謝宋還未開口,齊蒼璧突然冒出了一句來。
柳玨頗有些詫異的挑眉望向了他:“殿下此言,頗入深境。”
“這話,是師父教我的。”齊蒼璧有些羞澀的抿唇笑了笑,轉頭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謝宋。
謝宋輕揉了下他的小腦袋。
柳玨看著師徒二人的互動,一時沒有說話,心中卻是千思百轉。
當初收到謝宋的信,看到他提到自己收了蕭國三皇子為徒後,他就一直對此事有些不放心。畢竟謝宋自小生在北章,不知千裏外的蕭國之事。
這蕭國三皇子,說起來隻是蕭帝眾多皇子中最不起眼也不得寵愛的一個。他從生下來就隨著母妃長在冷宮,又在年幼時就失去了母妃的照拂,在宮中舉步維艱,最後被皇帝當做棄子扔到了章國來。他的這些經曆人盡皆知,可是卻有幾人知道,三皇子不止這麼簡單呢?
不提他那個滿身是謎的母親,便是他自己,一個小小的不受寵的皇子,卻能在深宮裏平安長大……若說隻是個簡單的孩子,打死他柳玨都不信。更何況他的祖父曾經十分含蓄的在他麵前提起過這個三皇子,言語中的態度似是很不希望三皇子能回國。
齊蒼璧願拜他謝宋為師,目的肯定是不簡單的。可謝宋卻偏偏收了這個三皇子為徒。柳玨真是為自己這個好友的魯莽捏了一把汗。
所以當蕭帝問他是否願意出使章國時,他沒怎麼猶豫便答應了。替謝宋弄來他最想要的聖旨是一回事,想來親眼看看這三皇子也是一回事。
如今看來,倒也沒他想的那麼差。雖然齊蒼璧的確有在他麵前故用童真來遮掩些什麼,可若看細節,他和謝宋的相處倒也算是融洽。是人都有感情,他們有如今患難與共的經曆,想必哪怕他未來有造化,也不會對自己這個好友趕盡殺絕吧。
畢竟謝宋這個人,擺在那裏也是沒什麼威脅的性子。
到了宋家別院如水山莊,剛下馬車,便有門前站著的小童快步走到了他們的跟前。看到他們手中的請帖,那小童躬身行禮後笑道:“謝公子,柳公子,蕭三殿下。這邊請。”
謝宋聽到他稱呼的順序時,默默撇了撇嘴。這個宋俊澤,明明汲汲碌碌於權勢,卻又偏偏想做出個出塵的姿態。他在青荷宴上請了這麼多權貴子弟,又以小童的稱呼上不以地位分先後來做遮羞布。
何苦來哉?也不過是欺齊蒼璧是個無權無勢的別國質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