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西,水西》引子(1 / 2)

水西,水兮引子烏江,古稱蒙水,與赤水河同屬長江上遊的支係。兩條河又各有許多支流,讓它們所夾的那一方土地蜿蜒曲折成一條百足蟲。百足蟲自西南走向東北。蟲的頭部叫大婁山脈;蟲的尾部叫烏蒙山脈;中間的一段,位置恰在蒙水之西,明代始稱水西。蒙水流過了許多朝代。有的地方開闊明淨,夾岸桃花,蒙水亦歡快流暢;更多的時候狹窄凶險,伏流陰森,河流亦嗚嗚咽咽。水西有其獨特的地理位置:區域內關隘重重,到處是崇山峻嶺,岩洞溝壑,蒼蒼莽莽,荊棘叢生。其外東臨蒙水,與水東隔河相望;西抵赤水河,同永寧雞犬互聞;北靠播州,齊守四川門戶;南達烏撒,俱扼雲南咽喉。五處互為犄角,世代姻親。自蜀漢時彝族首領火濟助諸葛南征有功,命長其地。各朝各代雖然對其稱謂不同,卻總讓世襲。各朝開國之初每用其力,亦受其利;開國之後每患其害,更受其亂。現在,我請大家穿越時空,回到水西之地、回到明朝萬曆二十七年。一,朱翊鈞聞奏起天兵楊應龍負隅舉反旗且說明神宗朱翊鈞幼年即位,其母慈聖太後訓子嚴厲;身兼老師和首輔的張居正大權在握,處處掣肘。他們一心一意把萬曆皇帝培養成具有儒家道德標準的聖王。他的一舉一動都必需仿效先賢古聖。卻不想這種完美的道德要求扭曲了年輕帝王的心理。張居正一死,神宗親政。他便立即扔掉了身上的道德枷鎖;排除了儒家思想培養出的官僚隊伍;任用宦官,荒淫逸樂,獨斷專行;加重賦稅,使民怨沸騰,大明很快跌進了昏暗。初春的一日,北京籠罩在寒冷的年味中。萬曆在**與鄭貴妃就著爐火推杯把盞。一貼身太監進來,在神宗皇帝麵前跪下,把手中的托盤舉過頭頂,高聲叫道:“奏陛下:有來自貴州、四川的密奏。”萬曆隨手撿起了其中一封,展開來:“貴州巡撫江東之,上疏我皇萬歲萬萬歲:播州宣慰使楊應龍部,割據其地已二十九世,依仗水西,永寧,長期危害一方:輕視皇威,住所僭越,常年滋生事端,數次聚眾謀反。臣幾次上疏,請發天兵剿滅。奈何其四川巡撫,常以安撫為計。我皇宅心仁厚,不忍傷及無辜。逆賊愈益驕狂,狼子野心不減。以酷刑立威,專燒殺淫掠。我無可忍,派兵保我百姓;賊逞其凶,殺死良將多員。領兵都司楊國棟,指揮使李庭棟,經曆潘汝資等,身首異處;三千兵士,盡為冤鬼。臣以為再不可任其坐大,危害我朝江山,揚湯止沸不如去薪,割癢雖痛勝似養毒。唯望我皇發兵剿滅賊寇,改土歸流,維我大明江山穩固。”播州屬古夜郎國且蘭地區。漢朝時屬牂牁郡。唐貞觀初年在牂牁郡北部設州,下轄六縣,取名播州。唐僖宗乾符三年,南詔國反,武略將軍楊端奇兵製勝,正直唐朝內亂,便世代割據那裏。明朝開國之初,首領楊鏗接受水西宣慰使安靄翠勸說而歸附,封播州宣慰使,隸屬四川管轄。轄區千裏,西北部有險要的山關雄踞長江南岸;東麵是滾滾滔滔的烏江天塹;南是水西,西為永寧,俱是彝族世襲的領地。“好。"神宗一拍桌,讓下跪著的太監驚慌失措,嚴一向深知他的鄭貴妃也花容失色。原來這位神宗,雖不勤於上朝,卻不是百事不管。雖然揮霍無度,卻很善於心計。萬曆二十二年,他親自督軍寧夏,掃平了哱拜叛亂,讓妄想借屍還魂的蒙古殘餘土崩瓦解,解決了明朝來自於外部的最大威脅。反思國內隱患,最讓他憂心忡忡的是西南。那是彝苗世襲之地,雄關漫道,易守難攻。雖然隸屬大明管轄,但其地之民隻知道他們的主子不知萬曆皇帝,儼然一個獨立王國。特別是水西,土司官職世襲已達一千四百年,皇武時期經過奢香夫人的勵精圖治後實力漸長。給予好處以安其心的做法終究是貽害無窮,一勞永逸的辦法是張居正提出的“裁撤土司,改土歸流”。但要實行“改土歸流”必定會遭受彝苗的反抗。對此,神宗皇帝可謂煞費苦心。深思熟慮後,神宗決定了“分化瓦解,各個擊破”的八字策略。實施這個策略,先得挑起了土司之間的內部矛盾。水西和永寧同是彝族部落,首領又世代姻親,它們的關係無懈可擊。唯有播州的苗族首領楊應龍,為人狠毒凶殘,憑著一身蠻力和功夫,專事殺伐。本欲早圖,一則其屢建奇功,伐之師出不義;二則留之禍害水西和永寧,可使相互內耗;三則讓其積累民怨,使人人視其為反臣賊子。四則倭寇近幾年入侵朝鮮,若不集中兵力援朝抗倭,必將成為禍患。於是十幾年來萬曆對播州剛柔兼濟:密令貴州巡撫江東之派兵攻擊,卻讓每戰必敗;又讓四川巡撫王繼光暗中安撫,讓他認為朝廷軟弱。總之,萬曆留足了麵子,做夠了鋪墊。萬曆心想:現在外患已平,這蠻子鼠目寸光跳出來找事,西南的問題可以解決了。於是拍案叫起好來。他不看誠惶誠恐跪在地上的太監,也不看驚慌失措的鄭貴妃,倒背著手,來回踱起步來。好一會兒才站定身子,叫道:“宣都禦使李化龍入宮。“太監出去了,神宗皇帝才來到鄭貴妃麵前,百般安撫。再說楊應龍。生得豹頭環眼,虎臂熊腰,高大威猛。幼年便習得諸般武藝,使一口鬼頭大刀,臨陣萬夫不敵;暗器為苗家蠱毒,碰著非死即傷。曾跟隨父親楊烈作亂,四處攻殺剽掠。隆慶六年繼承播州宣慰使官位。多次隨總督侍郎馮嶽征討喇嘛。攻九絲,捷足先登;戰膩乃,殺敵無數;擊楊柳溝,勢如破竹。每次出征,楊應龍都發現四川將領軟弱,總是向土司借殺敵首級報功;貴州兵力亦是不濟,畏首畏尾,止步不前。於是逐漸傲慢。輕示法度,住處僭越,裝飾龍鳳圖案,擅自使用太監。水西宣慰使安疆臣暗當中來勸過幾回,楊應龍非但不聽,還譏笑別人膽小如鼠,不堪大事,讓人家叫苦不迭。萬曆十三年,楊應龍進獻特大杉木六十根資助北京工程,朝廷表功:賜予大紅飛魚服,另賜小妾田雌鳳。田雌鳳,尤物也。梨花麵;楊柳腰。微睜鳳眼傳情;半露玉齒含笑。十指春筍隨歌舞;三寸金蓮緩步搖。枕邊情話穌心;被底**銷魂。一到來就讓楊應龍神魂顛倒,哪裏還看得上正房王氏,二房熊氏那倆大腳板的黃臉婆,連三夫人張氏也極少問津。一日,楊應龍喝得薰薰,覺得田氏更是千嬌百媚,趁人家給予自己摸背捶肩時,伸手便往懷裏攬。田雌鳳卻不像平時那樣順從,兩隻手使勁把楊應龍往後推。“怎麼了?”楊應龍很是不解。“不怎麼,隻是主子日日恩寵小妾,且不冷落了你的三夫人張氏?”“冷落了她又怎樣?”“不怎樣”,田氏嫣然一笑:“張氏年紀輕輕的獨守空房,怪可憐的,時間久了要怨恨小妾獨占她的夫君;又怨恨主子你對她的絕情。那麼漂亮的人,走到哪裏都是惹人眼的,萬一熬不住孤苦,做出什麼事來,且不毀壞了您的一生英名了。”楊應龍有些迷惑:“這......你聽說過什麼了?”“沒......沒......沒有,隻.....隻是”,田雌鳳吞吞吐吐。“隻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