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雨坊早已被穿盔帶甲的京都衛包圍,來往的行人均要通查。
一輛奢華的馬車靜靜的立在坊巷口,拉車的駿馬是產自飛雲州的飛雲獅,通體雪白,沒有一絲的雜色,顯得異常神駿。
玄無姬在四位指揮使的護送下上了馬車,隨著飛雲獅的四蹄翻飛很快就消失在了千雨坊中。
在馬車再也看不見後,四位在玄無姬麵前恭敬到有些卑微的宗人府指揮使,黑傘下的身軀慢慢變得挺拔筆直了起來。
在玄無姬這等帝國人傑,國之巨孽的麵前四位指揮使自然要保持謙卑與恭敬,這既是對宗人大人的尊敬也是對帝國的尊敬,更是對玄宗人背後陛下的尊敬,是最基本的人情世故,為官之道,是無可厚非的。
但不管他們在玄無姬這位皇帝陛下眼前最紅的紅人,大玄從二品左宗人的麵前在怎麼謙卑,他們終究還是宗人府裏除了納蘭宗令和左右宗人二位大人之外,權柄最重的八部指揮使之一,官威這東西自然收放自如,駕輕就熟的。
年紀最長,下顎留著寸長胡須,身材微胖的鈞天部指揮使王軍生和另外三部的指揮使對視一眼,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開始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衣袖,同時緩聲說道:“來人。”
話音落下不久,一名黑衫年輕人自不遠處的拐角快步走出,並沒有打傘,任由雨水淒厲落下,盡數被身上的元氣護罩擋住,顯然也是名修行者。
黑衫年輕人對著王軍生以及另外兩位默不作聲的指揮使,恭敬的行了一禮後就默默的站在半丈外,腦袋微微低垂,顯得很是謙卑,就如同王軍生三人在麵對玄無姬時差不離。
王軍生慢慢的抬起頭,看著那棵火紅的楓樹,蹭了蹭下顎的胡須,微微沉思後緩緩說道:“查。”
黑衫年輕人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火紅的楓樹,恭敬的回了一禮後轉身而去,能進入宗人府的自然沒有蠢貨,他當然不會認為這位鈞天部指揮使大人讓他查的是這棵普普通通的楓樹,除非指揮使大人喝醉或是患了失心瘋,要查的自然是方才楓樹下吃麵的那一老一少。
玄無姬走了,很快四位指揮使也走了,然後那些劍師也就消失了,就如同他們之前出現的那般,有些鬼魅難測。
青衫男子的屍體和那柄折斷的離水劍也沒了蹤跡,唯有土石構成的廢墟,和無數破碎的木屑石粒證明著先前的一切並非是一場夢境,而是真實的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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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院落木門被緩緩打開,白皙秀氣的魚躍探出了身,手裏拎著一個有些斑駁的酒壺,聽到難聽的吱呀聲後他伸手按了按木門,英挺的眉頭微顰,尋思著去哪裏找些火油結束了這難聽的聲音。
撐開手裏有些年頭的灰傘,灰色的傘麵瞬間張開,如同一朵秋季到來,絢爛色彩盡去的枯敗荷花,擋下無數濕涼而冰冷的雨滴,魚躍歪著頭看了眼已經成為廢墟的小院,目中透著濃濃的好奇,視線停留了片刻才收了回來。
低聲咒罵了幾句可恨的秋雨,諸如夠娘養,直娘賊之類,這麼做自然是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彪悍大玄人。
關上木門,撐著灰傘,向坊內唯一的一家酒肆快步走去。
一路走來,小巷內空無一人,還不知道姓名的鄰裏將院門緊緊而閉,顯然是顧忌之前那場聲勢浩大的戰鬥以及黑衣宗人衛們,本著遠離是非的念頭選擇了閉門不出,玄人雖然直爽而彪悍但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是非這東西除了傻子和藝高人膽大的高人沒人願意多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