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店裏文件夾般大小的餐桌,飽含二手煙的公車,打卡,打字,忍受禿頭上司的騷擾,自助餐廳券,白襯衫,單人房,單人床。畢業以後就一直過著這種朝九晚五兩點一線為了吃飯而工作為了工作而吃飯的日子。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不知道自己真正想成就什麼,對於這樣的自己,失望得連鏡子裏的倒影都討厭。
童年的夢想是什麼呢?長大後穿會開花的長裙子,坐在大廈頂樓唱吉他,成為愛因斯坦第二,還有被肩膀寬厚的王子從夢中吻醒。
異想天開,白日做夢。
哦,不對,天早黑了,十二點,是可以躺下做夢了。睡一覺比止痛劑和營養液還好用。晚安,我的主,希望你能讓房東忘記明天是收租的日子。還有,方便的話讓彼得把我的運動鞋洗幹淨。還有還有————
遠處傳來飄渺的吟唱,低啞含糊,像含了一把沙子的老女人發出的臨終□□。野草瘋長的廢墟,搖曳的狗尾巴,溫暖的桔黃色陽光,黑白鋼琴鍵,兩個人默契的合奏。我側過頭,男人的身影如此熟稔,好懷念,有你陪伴的日子,陪伴你的日子,好懷念,在一起,擁有,擁抱你。我清醒地看著自己和寧默在夕陽下的野花叢中翻滾。
不要結束,繼續,你也是想抱我的對嗎?原來你也想的。原來你,原來??????
“姑娘,姑娘”
竟然有一段孤傲清高的旋律傳進耳中,是??????我想想、嗯,哦,是洞簫發出來的,洞簫啊,真是古老的樂器。
“姑娘,你醒一醒,醒醒啊!”
吹洞簫,真有閑情雅致,哪個頗具藝術情操的小資吧。
“姑娘啊,你可真愁煞小僧了,這該如何是好,我佛??????”
吵死了,樓上又把電視開得這麼響,待本姑娘睡足了再找你理論,嗯,待本姑娘睡,嗯待———
怎麼回事?幹什麼?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扯了扯我的胳膊,又扯了扯,又扯了扯,又。媽的,你有完沒完呀。我猛地睜大眼,直挺挺地坐起身。哇,光頭的和尚??????一個。清脆的竹子一片。
“姑娘!你終於醒了!太好了!佛祖顯靈,我佛慈悲,阿彌??????”
和尚從樓上的電視裏跑出來了?你腦子進水了嗎,林凡?
做夢做得這麼身臨其境,我還真有點本事。竟然還有泥土的草腥味?嗯??????很4D。
“姑娘,你怎麼睡在後山呢?”夢裏的和尚惟妙惟肖,能說會動。
“老子稱霸天下,哪睡不得?嗯?嗯?!”怎麼會夢見禿子呢?難道是昨晚吃的烤全鴨召喚出家人來點化我。烤鴨姐姐誒,你安心去吧,等我死了就下地獄給你賠罪,到時候換你吃我也行。嗯嗯,繼續睡,趁鬧鍾還沒響。床好硬,我的席夢思怎麼,怎麼像————我睜開眼,仔仔細細打量周遭的一切,用相當於填寫貸款申請書一般的認真。
“主啊,我在做夢吧。”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