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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在校園裏待了四年,第一次這樣認真地觀察這裏。他以前總是步履匆匆地路過,臨走了又忽然留戀起來。

草地上小孩們在相互追逐,腳步蹣跚,搖搖晃晃。操場邊上開滿月季,操場裏永遠奔跑著踢球的學生。

傅明拉著葉修站到刻著校訓的塑像下,到路上隨手抓了個同學幫他們拍合照,葉修在他身邊,笑得格外燦爛。

這是他們的合照。

那個時間,那個地點,那兩個人。

“你知道我現在想幹什麼?”傅明一邊看回放一邊問葉修。

“幹什麼?”

“狠狠吻你。”傅明笑著摟緊葉修。

葉修驚恐地揮開傅明搭在肩膀上的手,緊張地左右張望。傅明卻偏要貼緊了他,嘟囔道:“不過也隻能說說而已。”

也隻能說說而已。葉修在心裏重複道。

晚餐吃火鍋。

一邊吹空調一邊吃火鍋是很囧的一件事,但是葉修堅持,還堅持要鴛鴦鍋,傅明取笑他草癡,葉修不管,仍然我行我素。

半斤白酒,四盤牛肉,四個大筒骨,油條豆腐皮海帶絲土豆片擺滿桌。

葉修撈起的牛肉統統放到傅明碗裏,大口吃肉,劃拳喝酒,觥籌交錯,談古論今,包廂裏就他們兩個,熱鬧又安靜。

酒意微醺,還有小半桌的盤子沒解決。

怎麼辦?老規矩。劃拳吃菜,吃不下喝酒,喝不了酒喝湯底,紅的那邊。

傅明陰沉沉地笑看葉修,葉修一臉歎息地看著傅明。

劃大拳,兩個人同時伸出手,慘烈地對視一眼,大聲地喊起酒令來。

葉修盡是輸,傅明將他的路數摸得透透的,害他一直吃到撐,傅明看他可憐兮兮的表情,笑嗬嗬陪了幾杯酒。

葉修吃不動,靠在椅背上歪著頭。

傅明還在興高采烈地舀湯底,舀了小半碗端到跟前,對葉修道:“最後一把。”

葉修有氣無力地白了他一眼,摸摸圓滾滾的肚子,對傅明道:“我有話跟你說。”

“說啊。”傅明隨口回道,眼睛仍然興奮地盯著那碗紅色的湯底。

“我說……”葉修頓了頓,“我們就這樣吧。”

傅明沒聽清楚,轉過頭來不解地問:“哪樣?”

“我說……我們分手吧。”

傅明一下子沉下臉:“說什麼呢。”

沉默,沉默到傅明以為自己是一時昏了頭,葉修開口了:“我們不可能的,長痛不如短痛。”

長痛不如短痛這句話,一開始還是傅明在心裏谘詢中心時告訴葉修的,他那時說,感情的事要當斷則斷,寧願當時狠心一點,也不要後來長久痛苦。

傅明神色鄭重地問道:“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我是說……我們兩個,將來都是要娶妻生子的,我們兩個,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傅明瞪大眼睛盯著葉修,左手克製不住地顫抖,在桌上亂摸一氣,抓著一個順手的東西就狠狠往地上砸去。

“彭”的一聲,尖銳無比地響起。

店員聽到聲音忙進來查看,傅明指著那人的鼻子惡狠狠罵道:“你他媽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