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顫逐漸加劇,吟月在全身抽搐。如萬千螞蟻爬在身上的感覺,讓她抓狂。一不小心,吟月的臉上就多了條被她自己抓出的傷痕。皮肉翻卷,傷口周圍泛出青紫。毒癮發作,吟月感覺自己全身的骨架都在顫抖,骨與骨的間隙疼痛難忍。因這莫大的痛苦,她全身都弓成了蝦米狀。
看著吟月臉上泛青的傷口,趙政忽然想起吟月有在指甲中藏毒的習慣,急忙將吟月緊緊地禁錮在他懷中。有力的手臂一支摟著吟月的肩膀,將她的頭靠在他精壯的胸膛上,另一支環在吟月腰際,死死壓住吟月的手,不讓她傷她自己半分。
隨時間的推移,顫抖變成了痙攣,吟月再也無法克製自己。雙手緊緊扣住腰間的雙臂,十根長指陷入其中。下唇被咬得鮮血淋漓,趙政看了心疼不已。伏下頭,撬開她緊咬的牙關,解放她的下唇。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呼吸間。恍惚間吟月感到有東西鑽進口腔,下意識的收緊牙關,狠狠咬了下去。
空氣不再流動,時間悄然停止,隻有那血腥味,盈滿於室。陣陣痙攣中,吟月終於陷入了沉沉的昏厥。
感到懷中的人沒了動靜,趙政心中一驚,忙低頭檢查。
闊別九年的重逢讓趙政忘乎所以,吟月的抽搐讓他手忙腳亂,直到現在他才得到些微時間,可以讓他細細看過吟月。
九年,她的容貌未又一絲改變,仍舊那般。但隨著目光的下移,趙政的神色愈來愈陰沉。
吟月的衣服本就勉強蔽體,現在經這一番折騰更是春光外泄得嚴重。但映入眼簾的情形卻令趙政心酸不已。原本雪白的胴體布滿了傷痕,更有青紫的吻痕夾雜在之中。吟月的雙腿□□在空氣中,有條蜿蜒的銀線夾著鮮紅的血絲,暴露在趙政的視線之中。
……
要徹底擺脫毒癮,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待到吟月徹底擺脫那白色粉末的控製,已是來年開春。
還記得初的幾日,吟月任趙政如何同她說話,也不搭理一句,整個人完全漠視他的存在。趙政也不惱,仍舊將吟月留在自己的宮中,除了每日上朝,時時刻刻的陪伴著。每當吟月的毒癮發作,他總陪伴在她身邊。在那明黃的龍床上,趙政總是將她顫抖的身子緊緊抱在懷中,用最輕柔的方式讓她免受傷害。盡管每次他都被吟月的長指甲劃傷,也不曾報怨一聲,隻是在每次吟月昏厥後,默默替她換下被汗水浸濕的衣裳,再拿出傷藥,替自己包紮。
長期下來,趙政的手臂可謂是體無完膚,往往是舊傷未好又添新傷。待吟月注意,已是半月之後。心中雖感動,卻還是不願理睬他,隻是默默削掉了留了很久的長指甲。
晚上趙政上床睡覺,習慣性的握住她的柔荑,光禿禿的手感令他驚詫不已也滿心歡喜。年輕的君王露出了笑容,如孩提般,凝視著她的背影,癡癡地笑著。
病中的這些個日子,吟月想通了許多,看開了許多。或許她該向那個男人道謝:謝謝他將她虛幻的同懷春少女的夢打破,謝謝他讓她看清了虛無的愛情現實,謝謝他讓她不再妄想縹緲的男女情愛。
雙刃的感情總被人們拿來傷人七分後再自傷三分,而人們總是在被傷得體無完膚後才想起在這萬丈紅塵中,可以隻做個看戲人,看盡世間悲歡離合,看盡所有傳世佳話。
現在吟月隻想做個看戲人,在這滾滾紅塵中走一遭,然後不帶走一片雲彩。但她卻無奈的發現,本被傷得千瘡百孔的心,在年輕君王的嗬護下已重新開始了跳動,有股生命的泉水注入了其中。使她忍不住想沉溺其中,忘記從前,忘記未來,隻珍惜眼前的現在。
心中的鬱結被打開,吟月也改變了很多,不再成天躺在床上,更多的時間是在同宮中的女官聊天,或沏杯香茗靜靜的在殿中一隅看書。
時光就這麼悄悄溜走,病中的日子閑適而安逸,吟月通過看書了解了缺失的九年曆史。知道了趙政已在登基之時便改回了嬴姓,現在是秦王政九年,嬴政已經22歲,開始親政了。而她到來的前月恰好剛平定嫪毐叛亂。嬴政下令車裂嫪毐,撲殺兩弟,軟禁太後。
此令一下,朝堂眾說紛紜,其間大多指責他不仁不義不孝。起初每日都有人大膽進諫,嬴政皆置之不理。但總被人當麵說教,每每被人駁得顏麵掃地,其中滋味,任何君王都難以忍受。待他惱怒,一道聖旨,便是幾條人命。可即便如此,仍舊有人,冒死進諫。
從農曆十月開始,鹹陽城就斷斷續續的開始下雪,纏纏綿綿。新的一年便在這纏綿的雪中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