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兒在父母的心愛中蕩漾。
取名南柯,來自父母的姓氏,譽為兩人的結晶。
滿月時節,村子裏很熱鬧,在酒席上,南問天喝的醚酊大醉,小小的南柯作為觀賞品,傳遞在每一個村裏人手中,大家議論,撫摸,逗孩子開心。
孩子不愛笑,無論別人怎樣撩逗,孩子黑黑的臉龐上那段淡淡的眉毛皺著,好像不開心。人們把小孩送還給母親的懷抱,小孩像是安心的長舒了一口氣,尋找舒服的地方,瞪著圓圓的眼睛,觀察每一個人說話的表情,動作和聲音。
夜晚,婦人坐在床頭,縫補衣物,不同大小的衣服被她擺放整齊,羅列在一旁。男子酣睡著,不時蛙聲一片般的鼾聲,角落爐灶上燒著一壺水,正在冒著氤氳的蒸汽。
孩子睜著眼睛,觀察著忙碌的婦人,不想睡覺,渾圓但是短短的四肢像是掙紮般的擺動。
婦人親吻著他,滴滴淚水躺在嬰兒的臉上,說了一堆的話,就將他安置妥當,形單影隻,悄悄地推開房門,從此以後再也沒回來。
嬰兒用眼角看著閉合的木門,看見沸騰的銅壺劇烈的顫抖,床頭十幾年的衣物,看到南問天的眼角止不住的淚水,但又拚命的咬住嘴唇,不想發出任何的聲音。
南柯很同情這位男子,同時又鄙視著他,回想自己曾經失敗的婚姻,如果但是勇敢的奮不顧身的挽留,興許不會走向生命的盡頭。
從那天起,南柯就是沒娘的孩子,南問天也變得消沉。
南問天經常的走進天賜山裏,一去好多天。南柯被安放在大牛家,從此過上沒娘偶爾沒爹的生活。
但是南問天每一次回來,都把南柯接回家裏,家裏時常保持著幹淨,似乎兩個人和這間屋子等待著女主人的回來。
南柯終於在四歲的時候學會說話。在他不懈的努力下,終於擁有了第二種語言。
大牛的老婆就是給他接生的,南柯異常的懼怕她,她要比她男人還精壯。南柯小心翼翼的生活在牛大娘的羽翼下,生怕一不小心做錯事,那隻蒲扇般的手掌就會落在他那嬌嫩的屁股上。
南柯今年整整四歲,坐在牆垛上,歎息著活到這麽大真是不易。
“南娃子,回來吃飯!跑那去是不是屁股有癢了!”牛大娘站在院子裏,看見牆垛上的南柯,扯開嗓門,震得半條街直響。
南柯從上麵跳下來,走到牛大娘的身邊,牛大娘猛地舉起了手掌,嚇得南柯捂著屁股逃回了屋裏。
牛大娘的兒子比他大半歲,但是比南柯要高半頭有餘,村裏的孩子數他力氣最大,在南柯超齡的心智上,唆使他打遍所有同齡者。
每次打仗後,牛大娘一視同仁,拿著鞋底個打五下。
南柯感覺現在的生活太過無趣,不是和村頭張三搶螞蚱,就是和村尾的李四活泥巴,南柯感覺真心玩不下去。
所以他經常去找那個怪老頭。
怪老頭在這裏四年了,每天隻在早晨和晚上教授孩子們文字和詩經,其餘的時間他都趴在案邊,寫著不為人知的東西。但是在老頭身邊,南柯會感覺很安靜,緩解他迷茫的心情,然後安靜的睡一覺。
今天,南問天回來了,他風塵仆仆帶著些許疲憊,衣服上髒亂很久沒有梳洗過,接走南柯,在家裏做了一桌美味的飯菜。
一個男子,身穿著尋常的衣服,但是異常的幹淨,寬整的臉龐,深邃的眼神,刮得青色的下巴,手邊牽著一個羊角辮的小女孩,小女孩嫌棄的看著身上的衣服,似乎不太合意。
在屋裏,大家沒有說話,坐在凳子上吃著,南問天拿出塵封多年的玉米酒,辛辣的氣味彌漫著整個屋子。
小女孩皺著眉頭,捂著鼻子,撅著小嘴,不滿的看著豪飲的父親。
南柯坐在那個小姑娘的身邊,照顧小孩般的給她夾菜,小女孩狠狠地瞪了一眼,重重的踩到南柯的腳上,撅著嘴,眼睛上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刷著,像是在生氣。
過了一會兒,南柯再一次的給她夾菜。對於小朋友要無限的寬容,你要比他更快的忘掉那些事情。
可是小姑娘好像真心的煩他,還要用小巧的腳拒絕南柯的照顧,南柯威脅的瞪大了眼睛,終於將菜放進碗裏,用筷子指指,示意快吃。
小女孩委屈的咬了幾口,把筷子放在裏一邊,拒絕吃飯。
孩子吃的很快,南柯受不了這裏壓抑的氣氛,帶著小姑娘出去玩耍,那兩個那人也似乎在等他們離去,然後開始竊竊私語。
“你叫什麼?”南柯把手放在小姑娘的頭頂,慈祥的問。
“把手拿開!”小姑娘急忙打掉南柯的手,像是南柯的手有多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