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李澤回到了船上,敲了敲麵前的木門。
“進來。”
屋裏說話的是吳孟奇,李澤開門走了進去。
吳孟奇坐在屋裏,一邊看著手中的書信,一邊問道:“信送過去了?”
李澤聞言答道:“是的,東家,已經交到江小姐手上了。”
吳孟奇點點頭,不再言語,繼續看著信。他手中的這封,便是江戍城寫給他的。對方在信中,拜托他立刻帶江雪雁離開坤甸。信不長,吳孟奇很快讀完了,把信放在桌上,開口道:“李澤,這些你幸苦了,下去休息吧。”
李澤聽了,答道:“東家,那我下去了,您有事情再叫我。”
待他走後,吳孟奇一個人在房中思考著。如今蘭芳國正處於多事之秋,自己這個外人,的確不該多待。自古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自己是到了該離開蘭芳的時候了。
次日,李澤的兄弟們領著人回來了,一共幾十個蘭芳小夥,個個都是黝黑健壯之人,一看就是在海上討飯吃的人。看著這些人的打扮,又想到那日見到的蘭芳官兵,吳孟奇覺得這個國家挺奇怪的。普通的百姓,大多把辮子割了。他們每天做活,留著辮子多有不便。而蘭芳的官兵卻又都是清朝綠營的打扮,還留著辮子。上層人物也很奇怪,據李澤所說,不禁有穿著馬褂留著辮子的,還有穿著西服的人。
想到這些,吳孟奇就不難猜出蘭芳國內亂的原因了。自己內部有如此多的派係存在,也難怪那位老總製一死,蘭芳國就亂局叢生了。想到這,吳孟奇更想快些立刻這裏了。接上了這些新船員後,他便立刻下令,船隊揚帆出港。而原本他打算安置在此地的漢人同胞,如今也給他一並帶走了。他們來的時機不對,吳孟奇想了下,如果貿然讓這麼多人在此處登岸,等待他們的不一定就是安穩的生活。吳孟奇不希望這些人剛出虎穴,就入狼窩。因此他決定繼續帶著他們一起遠航,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再把這些人送走。
船隊離開後,在岸上留守的蘭芳官兵也鬆了口氣。很快岸上的火炮也隨著船隊的離開,被運走了。他們的真正的敵人即將到來,接下來,蘭芳國也許會陷入一片戰火之中。
離開這裏,船隊的下一個目的地,便是荷蘭人控製的巴達維亞。
在坤甸港的時候,吳孟奇一直都在船上,沒有上岸過。也許是在房中待的久了,如今到了海上,他便經常到甲板上,走一走。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心情便好了許多。陽光灑在蔚藍色的海麵上,吳孟奇站在船頭,吹著海風,感覺到了一種愜意。
“吳公子,你在做什麼?”
吳孟奇正看著海麵,突然聽到身後有人說話,是江雪雁的聲音。他聞聲轉頭看過去,果然江雪雁和她的婢女玉蟬,正在他身後。此時的江雪雁已經換了一身普通婦人穿的衣服。她逃出江宅的時候,隻顧逃命,隨身沒有帶衣服,因此隻得跟船上的其他女人一樣穿著麻布衣服。不過就是穿著這樣樸素的衣服,依然遮不住她身上的光芒,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
吳孟奇看著她,開口道:“就是在房中待得久了,出來吹吹風。江小姐,你身體好些了嗎?”
江雪雁似乎沒有出過海,剛開始的幾天,她跟吳孟奇第一次出海的表現一樣,反胃得厲害。因此這些天裏,她一直在自己的房間裏,待著不出來。今天,還是吳孟奇第一次見到她。
江雪雁聽他問自己,便答道:“有勞吳公子掛念,我好多了。”
吳孟奇繼續問道:“江小姐,這是你第一次出海吧?”其實在見麵的時候,吳孟奇已經猜測出江雪雁沒出過海,要不然她的皮膚不會如此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