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雪夜歸人(1 / 1)

第二章 風雪夜歸人紀寧天轉念一想,把兒子抓來這裏教訓,遠兒必然又得護著,更何況賦兒病著,不宜喧囂。忙道“劉叔,不用了,你守著賦兒,有什麼立即遣人稟報”“是,老奴曉了,您放心”紀寧天抬步往回走,走得急,身後撐傘的婢子都得小跑著才跟得上主子的步伐。一把推開兒子晚間習作的書房房門,兒子正專心致誌的讀著《孫子兵法》。他平日裏最注重培養兒子的,不是什麼雄才大略,也不是江山野心,他最看重的是品格的修養,所謂的先做人後學問。“爹爹,夜間風雪……”紀予琮站起來恭迎父親,一句完整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狠狠的巴掌扇倒在地。紀予琮連忙跪起來道“爹爹息怒,琮兒若是做錯了事,你隻管打罵,別氣壞了身子”連忙又去書案旁取了藤杖下來高捧著說“請爹爹責罰”兒子仁義善良傳承於他,兒子通透懂事也每每討他心疼,此時恍悟,他的琮兒怎麼可能做出那等小人行徑來!怒氣緩和,他坐到兒子桌案前,隨手拿起兒子臨摹的書法看了起來,邊看邊說“練字固然得穩,筆鋒卻也不能少了靈氣,還得多練”紀予琮連忙答是。他又道“你和賦兒講了今夕的事?”紀予賦晚上才燒的厲害了,他吃完飯就回了書房也不得知,更不知父親此番暴怒竟是為了他隨意講出來的幾句話。“是,爹爹。琮兒隻是和賦兒講了一些今夕那些年膽大妄為的事。爹爹,今夕表弟真的要回來了麼?為什麼二叔要把他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學本事,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接他回來住一兩天?”紀寧天最煩兒子問他今夕的去哪兒了,馬上訓斥道“到底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把你和賦兒說的原話摹一遍給我!”“賦兒硬要問我今夕的事。琮兒那天就說了,今夕啊,那可是傳奇人物,放火燒了二叔書房,趁二叔睡著了剪二叔頭發,用墨水往二叔臉上畫畫,他的事講不完!不過,你猜怎麼著,就這麼調皮,氣的二叔吹胡子瞪眼,不管多大錯,最多就是屁股上挨兩巴掌,打完還得哄半天!”“混賬東西!糊塗!不是早就警告過你,不許在賦兒麵前提任何關於那孩子的事嗎?!”“琮兒隻是一時沒有忍住~”紀予琮低不可聞的回道,他當然明白為什麼不能說。賦兒和今夕不是同母所出,這麼天差地別的對待,難免會讓賦兒難過。摯兒那孩子淡泊,倒不打緊,本身摯兒就不喜歡爭這些。“還敢頂嘴!”紀寧天一把奪了兒子捧著的藤杖,一聲聲沉悶的打在紀予琮身後。屁股大腿上傳來剜肉般的劇痛,爹爹的家法從來不是吃素的!他雙手在身側緊緊握拳,額頭脖頸密密冒出汗珠來,終於一下挺不住整個人趴在了桌案上。隨著被推開的房門的還有紀寧海心疼不已的話語“大哥!別打了!你打琮兒做什麼!等那小雜種回來,你想怎麼出氣就怎麼出氣!”紀寧海當然是聽劉管家說大哥回去教訓侄兒去了,匆忙趕過來的。“以後可記著話慮三分,過點腦子!滾起來吧!”紀寧天扔了藤杖在一邊,紀予琮趕忙跪起來說“謝謝爹爹教誨~”小臉蛋上濕漉漉的,明顯是剛才疼不過,哭了。紀寧海心裏對今夕的厭惡更甚,還沒回來呢,家裏就因他鬧的雞犬不寧了!看那小雜種回來,我怎麼收拾他!“今夕回來後就是你弟弟,你要好好看顧,他要受了委屈,我隻管找你算賬!”紀予琮連連應是。紀寧海卻說“以後他不叫今夕了,叫紀惡吧,厭惡的惡。琮兒也不必將他當做弟弟”紀予琮完全不明所以,正想詢問,紀寧天便說“你把高宗的謹言慎行錄抄寫五遍,今晚寫不完便不必睡了!”紀予琮何等聰慧,自是明白父親不想他過多過問的意思,應著是,端端正正的跪著開始抄寫。紀寧天拉了弟弟到自己的書房,關緊了房門厲聲道“你給我跪下!”紀寧海跪在大哥麵前,神色嚴峻,紀寧天開口道“當年你自己犯下錯的,讓一個孩子給你背了這多年罪過,你還不清醒?!”“不是遠兒不清醒,是那孩子,我真的沒辦法對他好,若大哥生氣責罰遠兒就是”紀寧天歎氣,要他真的對那孩子好,他也做不到!當年為了那錯,遠兒自斷了腳筋手筋,可到底是怎麼也無法挽回!“惡改成錯誤的誤吧,那孩子也夠苦了!”紀寧海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了是。遠處的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雪還在紛紛揚揚的下,地麵堆了厚厚的一層。一串歪歪斜斜的紅色腳印從天邊一直蜿蜒到紀府西側門,停在沒落的小別院前。一路上血跡由濃變淡,好像行人身上的血流幹流盡了,再沒多的了。早在太陽出來前,那串血色腳印已被積雪所覆蓋。白茫茫一片。好像這世界上從來沒出現過一些人一些事一樣。注定被遺忘或者忽視,都是命定於此。“二爺!鬼戍裏的韓將軍快馬來報七十八號戍士一天內受完了原定為兩天的一百五十道刑罰,可能死在了回紀府的路上,向爺請示需不需要派人把屍體找回來充入鬼營”“不用了,那是他自己找死!”紀寧海安靜祥和的晨練被打擾,心情十分不悅。不等那人走遠就對一旁的劉管家說“立馬派人去把那小雜種給我找回來!鞭子、鹽水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