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公主看來是獨來獨往慣了,她說要出門,並沒有人阻攔她或者是堅持要跟著——又或者是因為她從前武功很高,足以自保,所以大家都很放心?
緋湖思慮再三,還是包了一條頭巾,這才出了門。
本以為按裴景說的在打仗,會遇到兩軍對壘的場麵,可是她走了快半個小時才發現,這烏雲城的領地還真是大的很,連著山上堡壘的就是山下的田地,一路景象還算欣欣向榮。
那麼戰場看來不是在這附近了?緋湖帶著審視的目光留心著周遭的事物,每一樣東西對她來說都是新奇的,聞所未聞。
她最關心的是這個時代的農業,他們是如何灌溉、如何育種選種、如何防治病蟲災害的呢?作為一名農作物培植與科學管理專業的大學生,這實在是頭等關心的問題。
拔了一株稗子在手中,緋湖入神的看著分割成“井”字形的田地布局,不知不覺走近了村落。
喧嘩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村口處人山人海,圍成一堆,人聲鼎沸。
緋湖雖然不是喜歡看熱鬧的人,可是這群人把村口堵得嚴嚴實實,繞都繞不過去,隻得也擠過去一看究竟。還沒來得及看到人圈中心的情景,就聽到一聲淒厲的類似狼嘯的叫聲劃破了村民的呼聲,直刺耳膜。
村民們的情緒更激動了,紛紛大喊:“燒死它!”“燒死這個妖怪!”
妖怪?緋湖隻覺得頭上黑線直冒,這究竟是個什麼年代?連妖怪都來參一腳?
她費力擠到前麵一看,發現根本不是什麼妖怪,是個披頭散發、赤身裸體的人類。他蜷縮在一個木籠子的角落裏,雙手抱頭,躲避著村民們朝他砸過去的石頭。他的手上滿是血汙,籠子裏也到處血跡斑斑。
這時候有個人拿了個長竹竿,用力朝木籠子裏的人捅去,緋湖皺起了眉頭,可是就在這時候,籠子裏的人突然一把伸手抓住了竹竿,又是一聲撕裂人耳膜的尖嘯之後,竹竿在他手上應聲而斷,而持竹竿的人被他這麼一拉,失去了平衡,狠狠的撲倒在地。
木籠子的人顯然已經暴怒了,他搖搖晃晃的試圖起來,可是因為被籠子的高度限製了行動的自由,隻能四肢著地,在籠中猶如困獸一般憤怒嘶吼。
他這麼繞圈一走,緋湖倒是看清楚了,這是個女的。
“燒死她!燒死她!”旁邊的人又在喊口號了。
有個小孩子的聲音在怯怯的問:“爹爹,為什麼要燒死她?”
緋湖趕緊支愣著耳朵聽答案,虧得耳力好,這麼喧鬧的人聲中也給她聽了個明白:“她是妖怪,偷了我們好多豬羊!”
那孩子很有求實精神:“可是她長得不像妖怪……妖怪不都是有尾巴的嗎?”
“傻孩子,樹妖就沒有尾巴。”這父親顯然答非所問。
孩子鍥而不舍:“那她是樹妖嗎?”
“她是狼妖,是西邊山上下來的狼妖。”
“狼不是有尾巴的嗎?”孩子的思維很有連貫性。
“……”父親愣了一會,思考了半天,然後斟酌著圓了自己的答案:“她娘有,她娘是匹狼!”
感情是個狼孩?緋湖總算聽明白了點輪廓,可是來不及過多思考,因為激動的村民已經把火堆架了起來,有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已經摩拳擦掌的圍過去抬籠子了。
試圖接近籠子的小夥子們紛紛落得個慘敗而歸的下場,緋湖甚至可以看到狼女的利爪在陽光下的反光。這更加刺激了村民的情緒,他們拿著刀叉和鐵榔頭,漸漸圍緊了木籠子。
一把鐵叉叉進了狼女的身體,將她的肩胛牢牢的固定在了籠子邊,她淒厲的尖叫著,雙手抓住鐵叉,試圖拔出叉子,可是徒勞無功。她又開始瘋狂的淩空舞動著利爪,可是抓不到任何一個她的敵人。
大量的鮮血噴湧而出。
狼女的嘶吼聲低了下去,閃閃發亮的充滿了野性的眼睛開始黯淡。
她垂下了手。
她轉過頭,目光落在了籠子角落裏的一堆毛茸茸的物體之上,流露出無限眷戀的神色來,那種目光,看得緋湖心中一緊。
她循著狼女的目光看去,吃驚的發現那是一頭死去的犬科動物,結合剛剛獲得的信息來看,那當是籠中狼女的“狼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