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搖搖晃晃揣門而入,手中還拿著青花酒杯,哼著小曲兒,滿麵醉紅,望向鳳姐,哼了一聲:“你怎麼還在這兒?”
王熙鳳陪笑道:“二爺這是說笑呢,我不在這兒那在哪兒?”已經冷了心,隻求自己平安,巧姐平安,一家和睦,就知足了。她早已交了權,責任少了,她一身的輕鬆,不再渴望更多的利益,心淡了,嘴上應著,心中歎息。
賈璉冷笑道:“你王家已經倒了,我用不著再受著你的氣了。你別擺這副臭臉給我看,少想在我這兒混吃混住的,趁早走人。”
王熙鳳心一顫,她知道這一天會來,卻不想來的這樣早。她隻想平平安安,共享天倫之樂,卻不知連著點小小願望老天爺不允。仰麵開口,傲人的風姿,“為什麼?就因為我王家被抄?你待我薄情,我忍了,偷娶了小妾,我忍了,現在,你……”
“我要休了你,怎麼了?”賈璉瞪著眼睛。搖晃著手執筆寫下休書,扔給王熙鳳
不再掙紮,因為掙紮換不回什麼,鳳姐咽淚收拾著衣物,仰頭將杯中剩的茶一飲而盡,背起包袱,恨道:“從此我與你是陌路人。”平兒默默地守在她身邊。
二人收拾好東西出來,賈璉坐在廳中,方才王熙鳳坐過的地方,見她二人出來,
上前搶了包袱,打開來一樣一樣撿著看。
秋桐甩著袖子,擰著身子走過來,站在賈璉身後盯著看,見賈璉正翻到首飾,忙道:“二爺,這可是賈府值錢的東西,你可不能讓她帶走了。”
賈璉忙道:“你的那些首飾都是用我賈家的錢買來的,不許帶走。”得意起來,瞥著鳳姐。
王熙鳳冷笑:“我不稀罕。”
翻撿夠了,又挑出幾件上好的衣物,方才罷手。
王熙鳳與平兒冷冷看著,一言不發,待他收手,收好包袱,起身向門外走去。
賈璉指著平兒道:“平兒你留下來,不能和她走。”醉眼迷離,眼中有著欲望。平兒的溫柔,平兒的嫵媚,他垂涎已久。從前王熙鳳在,他得不到手,逞不了意。
平兒正色道:“我和我們姑娘走。”
賈璉一怔,道:“你敢不聽我的。”
王熙鳳道:“她是我的人,有我為她作主。她若不願意,你休想再碰她分毫!”話裏咽了狠。
賈璉不知所措,麵子有些掛不住,便甩出一句:“好,好,算你們有種,不過平兒也是賈府的人,就這麼走嗎?要想走出去,拿贖身錢來。”
王熙鳳緩緩掏出一打銀票,不屑地說:“我不信這些錢贖不了她。”投資在黛玉的山莊,收益總是提前送過來。
賈璉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道:“你,這些錢,哪來的?”又狐疑道:“不會是偷的吧,要不然……”
王熙鳳冷冷道:“我賣了首飾得來的。夠了吧。”
賈璉:“你狠,可以走了。”
秋桐攔道:“她身上還有錢,怎麼讓她走,那錢也是賈府的。”
見她二人真的要走,賈璉有點不舍,畢竟多年的夫妻。
賈璉擺手道:“走吧,走吧。”
秋桐撇嘴道:“二爺,這麼好記性,二姐的事這麼快就丟在腦後了。真是讓人心寒。”
秋桐一提,賈璉反應過來,想起二姐的悲怨,狠了心道:“翻她身上,把錢全留下來,讓她出去也沒好日子過。”
王熙鳳伸手推了秋桐翻向她身上的手,冷笑道:“這可不是你們賈家的錢,是林家的錢。”不可侵犯的威嚴。
他醉中一時沒有多想,以為是當年的林家財產,嚷道:“林妹妹好歹也是我們賈家的人,她的遺產怎麼也輪不到你姓王的手裏!”現在想起那三百五十萬兩,不由暗罵自己,當時為什麼那麼傻,不私下多留些。
王熙鳳指著銀票道:“這是林姑娘念姐妹情義送我的,你看好了。”
賈璉低頭看手上銀票,果然是不是賈家常存的錢莊的,上麵是林氏錢莊的標記,日子是最近的。
王熙鳳冷聲道:“你們家?是你們家的人,就該想盡辦法攆出去,就該弄來各種毒物害死她,就該私自偷了她的東西,給元妃眉飛色舞的討好太後,就該口口聲聲說不是自家人,到了有好處的時候,就姐姐妹妹外甥侄女的叫?好要臉的東西!”
賈璉啞然,王熙鳳又道:“林妹妹的錢你敢要嗎?”
賈璉腦子清醒一下,腦子裏是北靜王、太後,他真的不敢要。拍腿憤恨失掉了一個錢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