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亭扭頭看去道:“姑娘來客人了。”
黛玉隻得放下心思,笑向來人道:“終於有人知道我這兒是有門的。”起身欲迎。
依蘭撲上去道:“林姐姐,快準備準備,我來接你入宮。”
龍逸飛道:“入宮急什麼,先喘口氣,等林姑娘收拾妥當再走不遲。”
黛玉見皇上也到,起身盈盈行禮,好一似輕雲出岫。
皇上見她一身簡簡單單的裝束,白衣勝雪,紫色絲帶束著及腰發,飄然似出塵仙子,不由癡了。依蘭推他,他方回神伸手攔了道:“今日我不是以皇上的身份來訪,不要忘了,我是你的龍兄。不要拘那些俗禮。”
黛玉笑著請二人坐下,對皇上道:“前麵的熱鬧,是龍兄你的主意吧。還嫌我這裏不夠亂嗎?”
皇上憨笑,臉上飛紅,竟有一種少年人的天真、羞澀之態。
依蘭笑道:“姐姐看到我的禮了嗎?絕對與眾不同,全是玩的東西了。”
黛玉輕搖頭道:“那麼多,我怎麼看得過來,我還沒看到呢。”
依蘭四處轉著,看到黛玉院中的琴與玩物,生氣道:“哥哥真是偏心,好的東西都送給姐姐了。”
黛玉但笑不語,忽聽出話來道:“誰是你哥哥?你不上釋瑛國公主嗎?”
依蘭方覺自己口不遮攔,失言了,忙道:“沒有了,你聽錯了。我是說皇帝表哥哥了。”
皇上麵色一沉,心中不爽,他的皇後要被人捷足先登了,目光尋找皖亭,給他一個警告的眼色。低頭自思,不知林姑娘心意如何,都怨自己想前怕後的。心竟有發酸的感覺,沒來由地生起煩惱來。
皖亭暗歎,他與姨丈,他父皇一樣癡情。原諒他,不在意他的怒氣。
依蘭又低低的聲音拍手對黛玉笑道:“林姐姐,我喜歡你的頸鏈,我向他要,他寶貝似的,死活不給,原來他也是送給你了。我猜就是送給女孩子的,果真是的。”
瀟湘館外——寶釵
寶玉院裏。
雨,沿著屋簷滴下,天邊陰雲似愁,暗暗幽泣。
同樣的雨,不同的人,心境不同,感受不同。
大觀園那邊的事有李紈、探春忙著,她一個姨娘是靠不了前的。
唯心疼那一箱箱財物。
停下手中的活計,略抬起銀盆似的臉,水杏般的雙眸凝細若懸絲的雨,嘴角不覺浮起一絲笑容。回顧屋內賈府寶玉鳳凰,她滿意地用雪白的指尖撫摸著,漸褪卻了幾日的惆悵。煥上傳的笑容,縱然他藏在心底的是那個眉如黛,肌如玉的林妹妹,縱然他惜著天下間所有水靈女孩,畢竟她才是他的妻,她也得到了她本想要的一切。若是能賺來他的心,若是,他能金榜題名,她便真的心滿意足,再無憾事。數著懷金抱銀的舒心日子,想著人人敬仰奉承的得意風光,她不由春風滿麵,客居多年,多少隱忍埋在心氏,多少苦意咽進肚中。真真值得。如今再不用處處巴結,時時留意,但她知道,還要更加小心,冷心冷麵,才能安然夢中。
忽地,眼前晃過一高一低兩個的身影,好似男子,恰是向瀟湘館行去。寶釵一驚,扔下手中的活計,顧不得細雨菲菲,開門跟去。
一路喘著,追著人影,那兩個男子真的是進了瀟湘館。
寶釵心中一驚,妹妹與男子有私情不成?此事當說與老太太,好管束於她,起步欲回身去老太太房中,又頓住,心道不可。不如自己擔著,當麵拿了她短處,日後還怕她不成?我從前的事,早過去了,她再翻出來,也沒意義。我若有了她這個把柄,她與太後來往甚密,我的事她不幫也得幫。
一人獨自徘徊,去還是不去,終於走向瀟湘館。走近前,輕推了推門,邁步欲進,眼前猛然立了兩個侍衛,喝道:“什麼人?”
寶釵含著氣勢的聲音道:“我是院裏林姑娘的嫂子,長嫂如母。”
那兩人麵無表情道:“任何人都不行。”
寶釵訕笑道:“別人進不得,我入得。”
欲抬腿,兩人不客氣地推她出來。寶釵踉蹌著退出來,臉上忿恨,隻得返身回來。心上不平,放不下這件事。
到了自已門口,平穩了呼吸,若無其事走入。
瀟湘館——
寶釵與侍衛的語聲,傳到院裏,眾人都皺眉。
皇上尤煩道:“我本想讓她多自在一兩個時辰,看來她是等不得了。”
轉頭對皖亭道:“你那裏都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快找出來。找那種吃不死人,也不好受的,給我一、兩樣。”他早知她是雲上,水溶早向他稟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