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走來溫和道:“姑姑,姑丈,他還沒取名字呢。”
賈敏想想道:“老爺,你給他取個名字吧。”
林如海沉吟道:“這不好吧。”
黛玉笑道:“原是該爹娘給他取名字,別人取不得的。”
賈敏不解道:“這是從何說起?”
黛玉笑笑搖頭。
林如海笑道:“不過,我還是喜歡他,取個名字也好,就叫出雲吧。”
“好,不錯”賈母笑道。龍出雲。
——黛玉與雲上璟庭
湖邊,雲上璟庭持劍一氣嗬成練畢,收劍站好。身上的功夫一時一刻也不能誤了,他還要保護玉兒一生。
轉眼見黛玉在身旁觀看,他心裏說不出的甜蜜。
黛玉輕輕盈盈走上前來,玉麵含笑,伸手以絲帕輕輕拭掉他額上汗珠。他的玉兒又是從前那個柔情似水的黛玉。
璟庭抬手握住為她擦拭的玉手,低頭看著她的鳳目,渾厚的聲音道:“玉兒,放開心懷了!”是他粗心,忽略了她的感受。現在看來,她已經全都放下,沒有怨堵在心。她就是那麼善解人意的。
原來雲上璟庭想了千般策略,要讓玉兒與父母和好。卻不料她的心結也在他身上,她對他與她爹娘的親厚,不能釋懷。
怨不得她氣,怨不得她惱。
是呀,十年中,白日裏,她眼看著別人有爹有娘,在爹娘身邊團聚,還有那有娘不知珍惜的,她隻有心裏暗羨;她真心認了薛姨媽為幹媽,認寶釵為姐姐,得到的也不過是虛情假意,她們以親近為名對她動腦筋罷了。
園裏姐妹,誰心中有她?連花襲人都口口聲聲說她是外人,而探春心裏也隻有她的寶姐姐,寶釵,她的情中有幾分真,幾分算計,幾分陷害後的心理補償?而惜春尚小,根本不懂得她的苦。
幸好,還有外祖母、寶玉曾經給她安慰,讓她在冷言碎語中有一絲溫暖。可惜,他們也護不了她。
還有就是鳳姐姐也給過她一絲暖意,一絲愛護。可她在府中也不是那麼順心。
她夜裏心中愁苦,以淚流麵,天寒翠袖薄,寫著傷懷的詩句,在風雨飄搖的賈府內懨懨弱息,被人算計著,有苦說不出,更不知她的未來在哪裏。
而此時她的娘親和她的爹爹用心和關愛為他和依蘭妹妹撐起一片天,手把手教他們中原文化,他們兄妹在享受著原該他們兄妹享受的母愛與父愛親情。
這叫她心中如何不酸,如何不氣,如何不惱?如何不是不可理喻?
雲上璟庭他們兄妹,原是享盡了親生父母、兄弟姐妹、甚至師父的嗬護,沒有過與父母再也不能相見的恐懼,沒有孤苦無依的經曆,他唯一的煩惱就是因不能順爹娘的心意成親而心上不安,他立意要找到夢中人。他們怎能體會她曾有過的淒涼與悲哀?
而他們兄妹對林如海與賈敏的感情顯然要比黛玉與龍逸飛這對親生兄妹爹娘的感情深厚。
在黛玉麵前,他隻顧著再見師父時的喜悅,隻顧著與師父夫婦再享曾有過十年的親密與溫馨。這是自然流露的,刻意做作不來的。
而他的妹妹,甚至會依在賈敏懷裏撒嬌的。而他,有時也會不自覺地依賴他們的溫暖,這已成了習慣。可黛玉沒有對依蘭妹妹擺任何臉色,沒有對依蘭妹妹疾言厲色的。
隻對他,擺起了臉子,隻因為把他當作了親人來依賴。
而他的妹妹,一出現便挑戰了她這個姐姐,明明是以氣焰宣示了對他親生父母的霸占權。
這情形比她當年看著寶釵在薛姨媽懷裏撒嬌還要刺眼,刺心,這感受無法用言語說得清。
而她這個親生女兒,卻要靠後了,爹娘對他與依蘭妹妹,有著親人般的熟知與不分彼此。而黛玉心中本有著對爹娘的疏遠,再加上他兄妹這番與她親生爹娘親近,讓她望而卻步,生起了胡攪蠻纏。
是他們不自覺忽略了她的感受。
人有時是不能按常理來行事的,也就不能按常理來理解的。
月光如銀,傾瀉在二人身上,暈著一層淡淡的柔光。
黛玉輕輕抽回素手,低下頭輕輕的聲音道:“是我無理取鬧了。”她明知有錯,錯了會認。
揚頭含著笑意又道:“不過,你總算有一次想錯了,你能做得到不和我爹娘說話嗎?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我是那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