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汐清清嗓子,道出了一段人間的悲歡離合。樊府的二公子名樊浚,字越洋。我一聽,愣了,乖乖,這小子果然跟我有點淵源哪!
樊家二公子比樊汐小三歲,是定國公樊敬的正室之子。樊浚聰明伶俐,十五歲就考入了三甲,並在殿試中一舉成名,成為大雅朝最年輕的狀元郎。由於他博學多才,能言善辯,一入翰林不出幾曰就直升為翰林院侍講學士,後來調入東宮任侍讀,掌講導經學。
看不出這小屁孩是這麼厲害的一個角色!我嘖嘖感歎!
隻可惜三年前,少年得誌,意氣風發的樊浚卻因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被貶出京,在前往東山的途中,由於乘坐的馬車失控,跌下懸崖,沒入深海,屍首難尋。一代天之驕子殞入深海。
由於深受耽美文化的熏陶,跌下懸崖峭壁大海深淵屍首難尋的段子一出,我的腦子立刻條件反射地冒出一種想法,那失蹤的哥們兒八成跟我一樣也成了穿越人口,說不定此時正在某個遙遠的地方創造另外一段佳話吧?畢竟,他的字裏也有“越洋”這一穿越的二字真言,不來場穿越就太不公平了。因此我聽到這裏,顧不得在那裏說得淚眼汪汪的樊汐,自個就在旁邊暗藏唏噓了一番。
“我娘的是偏房,娘死得早,大娘跟爹對我總是不冷不熱,形同陌路。全家人中隻有弟弟對我好,爹娘給他好吃的,他總是偷偷地給我留一份兒。天冷了,他知道我的被子不保暖就天天晚上溜過來跟我擠一張床,跟我相依取暖……”樊汐說到這裏,靠在我身上,哭了起來,“我可憐的弟弟啊,每當我想起他,心都要碎了~~~~~~”
自古道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樊大公子貌似傷心過了度,要不然不可能把眼淚開到跟噴泉一般大的流量,導致我的衣服大片大片的洪澇。雖然對方突然而發的親密舉動讓我嚇了一跳,可是這種場合要是把一個正處於喪親之痛的人推開,個人認為還是太不近人情了一點。就這麼心一軟,就這麼的把我寬闊的胸膛一借,這個美得沒個人樣的男人就自動自覺地用眼淚把我的衣服當良田灌溉去了。
這個舉動對樊汐來說,叫好的開始就等於成功的一半,那麼到了我這邊的版本就成了——心軟的開始就等於悲哀的一半。
樊大少爺八爪魚般地摟著我,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聲音越加哽哽咽咽:“羅兄弟,你不知道,我在客棧裏看見你的時候,還真以為我弟弟回來了。我多想衝過去叫你一聲弟弟啊,可是礙於不能暴露身份,不能相認。”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龐,原來是因為我跟他弟長得很像啊!
“那晚夜深人靜,我孤枕難眠,一個人在中庭透透氣,卻看見你到了井邊,我滿懷欣喜地跑過去,而你卻像見鬼一般逃開了我,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傷心。後來,我才查出來你原來不是我那失蹤已久的弟弟。我本已死心,但你在婚宴上大發起顛狂的時候,卻唯獨對我溫柔。於是我決定冒著性命之危,把你帶回京城,想把你當親弟弟一樣看待。我希望你看在我這種可憐人的份上,以後就把我當成你的親哥哥,好麼?”
說完,他哀眼淒淒地抬起了頭,看著我,宛如一條無家可歸的幼犬,瑟瑟地顫抖著,仿佛我的話就是一口救命的食物,要是吃不到,他就會當場死掉一般。這,還是昨夜那個張揚地笑著威脅我的男人嗎?
我皺起了眉頭,推敲送我進瘋人莊的事,是不是他隨口杜撰的?
我還在猶豫中,我還在躊躇時,他趁機抓起了我的手,放在他光滑的胸口,漂亮的眸子滿含哀怨:“你就答應了吧,我保證會真心待你,對你不離不棄!”
指尖傳過來溫暖細膩的觸感,一時間我的眼前春光萬裏,嬌媚無限,我的身體熱血賁張,呼吸困難,他的雙眼散發著魔魅之光,看得我無法動彈。一個沒把持住,可憐的魂兒就輕飄飄地飛了出去……
等到再反應過來已是為時已晚!!!老子是天殺的笨蛋啊,當時為什麼沒有重視這一段話有多類似情人之間用於告白的常用句,居然還傻呼呼的點下了我高貴的頭顱,為這一段悲壯的曆史劃下了開篇的第一筆。事後,我不止一次的痛心疾首,捶胸頓足,也大徹大悟的領會到為什麼紅顏千百年來都要和禍水排排坐。隻因他的紅顏,我自願地跳下了一潭深深的禍水。
很久很久以後,他一回憶起我的當時的傻樣,就會笑得一次比一次張狂。後來我不再自怨自艾了,因為他那雙眼被稱為魔瞳,說白了就是他會用眼睛催眠別人,世界上還沒有人可是逃得過他的凝視。所以栽在他手上我也隻好自認倒黴,誰叫我不會反催眼術?。
其實,被樊汐打包塞進馬車運上京的那一天起,我的身份早已徒然一變,由小小的菜農一躍成為樊家的二少爺,定國公府裏的頭號米蟲。他先斬後奏的手段由此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