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當日,三人齊驅並駕,獵得數十隻錦雞雪兔獐麅,直至天色漸晚,仍是不分上下。最後,實在比不出個結果了,隻好興至而歸,卻在半道睹見一雪狐,颯地從三人麵前經過。雪狐這畜牲,皮軟毛滑,極為珍貴,可惜罕物稀有,又因靈性十足,極為難得。三人一見此物,自然是興致立轉高昂,相約先擒其者為勝。之後各自尋其蹤跡,搭箭引弓,爭相競獵。然而這隻雪狐,狡猾異常,竟知曉尋到年少好奇的樊浚,並扮以可愛乖巧狀誘引他入局。樊浚這孩子那日也算不明智,穿了一身白衣,天色昏暗時,乍一看就與雪地融為一體,難辨其輪廓。而正當樊浚要將雪狐攬入懷,說時遲那時快,一隻利箭破風而來,直穿樊浚左肩,血,當場濺了滿地。直到樊浚倒在地上,九王才明白一時手快,射到了人。
而恰好就是這一箭,卻造就了一段孽緣。
樊浚是樊汐打小疼愛的幼弟,而九王卻對同為男子的樊汐懷有別樣情愫,因此誤傷了樊浚的九王哪敢怠慢,當下抱著樊浚策馬飛奔直接回了宮急召我們替他醫治。樊浚自小身子骨就不是很好,箭傷再加上受了冬寒,當夜發起了高燒,性命堪是危急。樊汐心急如焚,在門外站了一宿,九王心存愧疚在門外站了一宿,皇上擔心兩人因這件事反目成仇,也跟著陪了一宿。
還好樊浚吉人有天相,脫離了危險,大家這才把心寬了下來。在樊浚養傷期間,九王日日親臨樊府,悉心照料,待樊浚親如長兄,慈如父母。樊浚渴了他端水,樊浚餓了他來喂,樊浚悶了他逗樂,樊浚困了他蓋被。堂堂王弟竟舍得下尊嚴當忠仆,樊汐感動,樊浚卻更感動,久而久之竟對九王爺上了心。而在樊府呆得越久,九王就越覺得不妥。他發現,無論他怎麼努力,樊汐雖然為此感動,可眼裏容得下的卻還是隻有他嬌嫩的幼弟,可憐九王爺一介情癡,是看在眼裏,酸在心上。
冬去春又來,樊浚傷勢全愈,在九王滯留樊府的最後一天,向他告了白。正可謂心戀流水水無情,不愛落花花有意。九王啼笑皆非,卻是心生忿恨,恨樊浚有眼無珠,更恨樊汐用錯了心。與其一人痛苦,不如三人一起痛苦,於是,盛怒之下,他要了樊浚,也毀掉了這個十五歲及第,十七尊為太子師的少年,更毀了與樊汐僅剩的同門情誼。
事後,他卻態度大變,對樊浚避而不見,整日流連花街柳坊尋歡作樂。而樊浚卻是癡心不改,苦尋機會,希望能勸得九王回心轉意,再續舊情。可惜九王終究被妒意蒙了心,見他一次,羞辱他一次。樊汐哪容幼弟被這等欺辱,提劍上了王府要討個說法。九王爺好不容易等到被心上人看在眼裏的一刻,可惜卻是仇眼相見,殺意凜冽。九王心亂不敵,最終受了傷,當肩吃了一劍。臨到最後,悲情一吼,吐露了心聲,而樊浚恰好在此時趕到,聽完,當下跌倒在地上。
當時九王之言,的確是驚天動地:“二十多年來,我至始至終喜歡的人,隻有你樊汐一個!我上了他,是因為我恨他,我恨他奪走了你的心,你的愛,讓你從來不曾看我一眼!”
爾後,樊汐因刺傷皇親,被押入天牢待審。樊浚麵見聖上,自請受罰,代兄抵罪。幸而聖上澤心仁厚,重輕發落,樊浚因違綱逆德之罪被貶職到東山府海河縣任縣丞,而樊汐誤傷九王,隻是罰俸一年。九王愧對樊家兄弟,自請流放邊疆,鎮守關外。可憐樊浚,背井離鄉不算還遭逢飛來橫禍,竟在上任途中碰上馬失前蹄車失軌,好好一位英才少年,就這麼墜崖入海,再也尋不著蹤跡。”
小白一聲長歎,催得我心胸哽咽,眼淚連連。自苦小受多薄命,自苦小攻多無情,這故事真他媽虐得我心窩子難受。要是給我見著九王爺,我一定要狠狠地抽他一回,誰讓他作賤人家小受,誰讓他喜歡樊汐卻上了人家樊浚,禽獸!要是給我見著樊浚,老子也想抽他一回,誰讓他糟賤自己,被男人甩了被人家一次次的羞侮了,還要死纏爛打!娶一堆老婆生一堆兒子,混個高官厚祿過自己的甜蜜小日子比啥不強?虧得樊汐還手裏捧著嘴裏含著地疼他,還為了他跟九王爺打架再被人家關進天牢!切!真替樊汐覺得不值!
可一想到樊汐,我的心卻覺得不踏實了。
“……上次我放你走,結果讓我痛不欲生,那麼這一次,我說什麼也不會再放你離開。我要一生一世地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那句話,其實是對樊浚說的吧?忽然,本來就難受的心窩子卻又添了幾分酸楚刺痛!
真是的,真是的,臭老頭,叫你告訴我實情你直說不就得了,沒事還畫蛇添足地把這種虐心的耽美故事講得那麼繪聲繪色幹嘛!!!要是今晚上我一肚子心肝兒腸肺痛得睡不著覺了,我就找你算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