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意，”曾經叱詫一時的格蘭特大帝，現在也隻是臥在病榻上的一介普通病人而已，他在侍女的協助下微微抬起身來，有些吃力的詢問道，“什麼事情這麼開心？剛才在殿外都聽到你的笑聲。”
“陛下恕罪了。”悅意微行一禮，毫不在意一旁顧命大臣伊斯庫爾首相吹胡子瞪眼睛指責她殿前失儀的目光，自發的在塌前坐下。“隻是才發現暗巫協會長是個有趣的女人。”
“你說梅琳？她一直有著率真的個性。”提起精靈古怪的女巫，格蘭特那疲憊的麵容上也似乎染上一絲笑意“小時候，我們一起在亞提鬆學院學習，她總能有辦法讓性情穩重的老師們哭笑不得呢。”
微笑之後短暫的沉默。
悅意偏頭想了想，開口道：“好像我們還是沒有什麼聊得來的事情呢——為什麼不叫你的依蘭拉進來？”
“我有東西要給你。”格蘭特並不回答悅意的話，偏過頭去微微示意一旁的伊斯庫爾首相。年輕的首相並不情願地向王後行禮，微微上前一步，遞上一塊純白琺琅上鑲玉的精美勳章，整個勳章的邊緣上鏤空出繁複的花紋。
“海——什麼？”悅意修長的手指拂過勳章訫涼的表麵，有些吃力地讀著正麵的兩個古拙的人類文字，反麵幾排細小的文字卻是再也看不明白了。
格蘭特輕笑一聲：“你嫁來人族這麼多年，還是沒把人類的文字弄清楚啊——伊斯庫爾首相，你給王後陛下解釋一下吧。”
“回王後，”伊斯庫爾首相恭謹的半彎著腰，不緊不慢地讀著勳章上的字：“‘海露——見此令如見帝君真顏。’這便是克裏斯王朝最為榮耀的海露勳章。整個倫巴第王國，不會有超過三塊的‘海露’。隻要佩戴海露勳章，在王國之中便可享有與君王相等的待遇，。”
“有勞了，首相閣下。”格蘭特微微點頭表示嘉許，“退下。”
伊斯庫爾首相頓了頓，張口欲說些什麼，卻在年邁帝王嚴厲的眼神注視下，再次鞠躬行禮，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門外的陽光忽地射進來，又轉瞬消失。
之後良久，整個寢宮內之內隻剩下格蘭特略為急促的喘氣聲。悅意揮手退下侍女，傾身上前，輕輕地為格蘭特撫平呼吸。
“喜歡這個禮物嗎？”格蘭特好容易才平複下來，疲倦地靠在他那美貌依舊的異族王後懷中，輕聲問道。
“這麼貴重的東西？”悅意一手扶著格蘭特，一手把玩著手上的勳章，不甚在意的問道，“為什麼要給我？”
“我想給你自由。”格蘭特低聲說，一雙湛藍的眸子有些失神地望向宮殿穹頂上華美的雕飾，“這個宮殿，這麼大，又這麼空……在這裏沒有辦法自由的歡笑，也完全看不到外麵溫暖的陽光。”格蘭特停了停，轉過頭來看著悅意那猶如墨染的雙瞳，幽深得沒有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