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你好!
收到你的信,是我生活在小島以來最為開心的一件事。同時,對於你的善解人意,我也有無法言表的感激之情。
我叫萬小月。叫我小月也行。
至於你所提及的煩惱,很抱歉我無法幫你解決。但是我所知道的是,這裏的海域有很多類似的孤島,它們的形狀和島上的東西也許不盡相同,但是,最起碼有幾樣是一樣的。比如說會認字的烏鴉,來去無蹤的食物,沙灘或者椰樹等。我在想,也許我們來到了某個烏鴉國度。所以,你的核痛(我喜歡這個叫法)和失憶也許並不糟糕。我是指——在這詭異的烏鴉國度裏,既然有那麼多奇怪的事情發生,你我的這幾樁便也不足為怪了吧。
那隻尾巴上有溜白毛的烏鴉叫小白。另外一隻叫小姑娘,是小白的女朋友哦。我不確定她什麼時候會去你所在的小島,但我想小白總會帶她去的。因為,自我今天上午第一次看見她以後,我便知道它們倆是如膠似漆的一對兒。
至於小白——那個小機靈鬼。今後的日子你想擺脫亦是不能了,他將終生擔任你我的玉麵信使。
當然,我的假設是:如果你會一直給我回信的話!
二零零九年八月二十四日,第一百零二封。”
林風看完小月的回信,便把信紙平展著放在地板上。小白和小倩便一左一右分列兩邊,神色激動的看著信。
林風坐在桌前,詫異的看著這兩隻烏鴉。無論如何也難以相信它們竟然懂得人類的文字。
他的核痛又開始隱隱發作,於是林風操起水筆,準備給小月回信。
“小月,你的名字很美——請原諒我如此冒昧的稱讚你!
你的來信使我肯定了之前一直有所懷疑的一些事情,比如說來去無蹤的食物。而現在,至少我知道了:在某處,有位美麗的女士也和我一樣每天吃著這些來無蹤去無影的天賜食物。有了這一點,說實在的,我感覺好多了。
我喜歡你提出的烏鴉國度這個說法,這兩隻乖巧的烏鴉公民更是讓我大吃一驚。我喜歡它們,不過從今之後我該每餐少吃那麼點兒,以便犒勞犒勞我們這位玉麵信使以及他的美麗小姑娘了。
我的記憶象流沙一樣快速消失,以至於我不得不每天通過日記的形式記下許多事情,比如說我的名字,這是哪兒,以及寄給你的信件內容等等。即便如此,今早醒來,我依然像個白癡一樣開口問自己:我這是在哪兒?不過,至少我已有了尋找答案的方法,盡管它是如此的誇張可笑——我得看完所有自己寫過的文字,一天又一天。
但是,有一件事卻是特例。因為看過的書,依然會完好的保存在記憶中。這樣的話,我便不用痛苦到每天抄寫自己看完的幾百頁書。如果不然,你盡可以想象——如今手裏的這套《追憶似水年華》將會把我折磨成何般模樣。
二零零九年八月二十四日。”
寫完之後,林風馬上又重新抄寫了一遍。把它和憑記憶勉強恢複的第一封信放在一塊。
小白和小姑娘此時早已看完了信,正在“呱裏哇啦”的打情罵俏。林風把中午剩下的一點米飯和菜歸攏在一個碟子裏,然後又在碗裏倒上些清水,輕輕放在它們麵前。它們這才安靜下來,開始不緊不慢的吃喝東西。
“小白,小月漂亮嗎?”林風把字寫在紙上拿給小白和小倩看。
小白點了點頭,小倩則在一邊“呱呱”的說著什麼,還加上許多肢體語言。她自然想表達什麼,可是林風一點也不明白。
“小姑娘,小白點頭的意思就是指小月很漂亮。而你想要表達的東西對於我來說,還太複雜。所以,我的下一個問題,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就點頭;如果是否定的,你就搖頭,好嗎?”林風工整的寫道。
小姑娘挪了幾個小碎步,往小白身上靠了靠,衝著林風點了點頭。
於是,林風接著寫道:“小月高嗎?”
小白、小倩同時點頭。
“小月是長頭發嗎?”
小白、小倩又同時點頭,那模樣好似神情專注的兩隻木偶。
“太好了。不過我還有數不清的問題要問,一時間也無法問完。所以,我們約定每次見麵隻問三個問題,怎樣?”
小白、小倩再次點頭認可。
林風蹲下身子把信仔細綁好,然後寫道:“能和你們交朋友,我很高興。祝你們一路順風!”
林風站在門檻上,看著它們起飛。隨即,空氣中一前一後傳來兩聲“呱——”。林風抬起手,朝空中揮了揮,微笑著說道:“再見!”
兩個小家夥飛遠以後,林風坐回桌前,把小月寫來的信收好。然後,拿起《在少女們身旁》接著讀了起來。可是,來到這兒的第一次笑容綻放使他心笙蕩漾,久久揮之不去。他無法將自己沉入到書中的“我”,於是,腦袋裏的核桃又開始隱隱作痛。
林風放下書,決定出去運動,盡管這會太陽還很毒辣。
他在東椰先生跟前的陰影下做夠一百個仰臥起坐、一百個背臥起坐、五十個俯臥撐後,開始裸跑。身體的劇烈運動,馬上取代了核痛,像一劑靈丹妙藥。他喘著粗氣,任憑汗水流淌如柱,任憑炙熱的陽光和強烈的紫外線即將撕裂皮膚。林風聽見自己的心髒,正“砰砰砰”的直往嗓子眼裏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