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雨(1 / 2)

嘟嘟死了。

小月為她挖了個坑,坑的位置就在她每天斜靠著看落日的那顆椰樹下。

嘟嘟走的時候很安詳,正躺在她的懷裏熟睡。

小月悵然若失的走著,任著海風撫mo她的每一寸肌膚,她和往常一樣一絲不掛。她的雙臂抱摟在胸前,嘟嘟的溫度似乎還在那裏,一直未曾散去。海風輕柔的吹拂她的**,將它們輕輕捎動,觸及到周邊的皮膚,就像海底的水草,隨著波浪搖擺,捎癢了海底深處寂寥的心,也像春風拂過柳梢頭,拂落了不知多少柔情蜜意的纏mian柳絮。

小月感到快樂,一絲絲快感在她體內緩緩升起。

夜幕降臨下來,小月洗完身子後,穿上一套“富萊妮”棉質睡衣。細細的棉絨極其懂得愛撫,迅速給她帶來溫暖感覺。

錄音機裏正在演奏貝多芬《降E大調第五號鋼琴協奏曲第二樂章》,旋律凝重而憂傷。小月更換了CD,肖邦的《革命練習曲》隨之奏響,激昂而亢奮。小月再次更換,這回是《西雅圖無眠夜》的主題曲——《墮入愛河》,輕柔悠揚的旋律婉婉道來,猶如嘟嘟正在向她袒露心聲。

“小月,給我講講你當護士時的事情吧。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呢?”嘟嘟的聲音緩緩飄來,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

“我看護的病人都是得了不治之症,那裏盡是無盡的憂傷。我怎麼忍心再向別人述說?”

“你看見過死亡嗎?小月。”

“‘隻要活著,人的生命中就不該缺乏色彩,心靈的世界也不該缺少樹木。當心靈貫穿這些綠色,人的靈魂就會在那裏投宿;當清晨的第一屢陽光醒來時,它也會隨之驚醒,而後——帶著你四處去翱遊。’這是一個病人寫的詩。所以,我根本看不見死亡,我所見的全是死亡所能賦予的生之含義。”

“可是——我終究要走了。我已看到死亡在向我招手——”

“那也許隻是你的幻影,也或是另一個奇妙的世界在召喚你,嘟嘟——”

“昨晚,我夢到了小白——你所告訴我的那隻烏鴉,他的尾巴上有一溜白色的羽毛。”

“是的,他是一隻聰明可愛的小烏鴉。”

“他開口和我說話,小月。他和我一樣擁有異常的語言能力,可以學會人類的語言。”

“可我教過他——”

“也許還沒到時候——”

“嘟嘟,你會做夢了!”

“也許我一直都會,隻是自己不曾察覺。”嘟嘟說,“而當我察覺時,生命竟已油盡燈枯……”

山雨坐進了公司頂樓最左邊的辦公室。

他在辦公室裏放了一張美式台球桌。空閑的時候,他可以隨心所欲的練習推杆、拉杆以及旋轉、角度和力度。

肖玲敲門的時候,他正脫掉西裝,換上拖鞋。

“又要開球啦?未來的山大王——”

“來的正好,我正發愁:一個人的球台太過寂寞。”

“小月不是每天都來嗎?”

“這些日子,嘟嘟生了重病,她便拋下我不管了。”

“那是自然,你又不是還需母親喂奶的小娃娃——”辦公室的櫃式空調機呼呼冒著冷氣,可肖玲依然感覺炎熱,她輕輕解開襯衫的第三顆紐扣,把高跟鞋也脫在一旁。肉色絲襪下朦朧可見她塗成墨綠色的十隻腳趾甲。她的腳形嬌小,腳麵弧線柔和而圓順,精心修剪過的腳趾甲看起來精神飽滿。這是兩隻可以捧在手心認真親吻的腳——山雨暗自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