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遊了回來,是原始的求生本能使我遊了回來。在我即將崩潰的時候,我仿佛看見自己的前生。在那兒,我不再是個初學者,而是一個驍勇的遊泳戰將,精通各種泳姿。突然之間,我不再慌亂害怕,像吃飯睡覺一樣自然而然的潛入水中,憋著一口氣,向著岸邊遊了去。我向前伸直雙臂,向後用力蹬腳;我彎曲雙臂向後劃水,同時將蹬直的雙腿彎曲收回——就這樣一下一下,我輕而易舉的遊了回來。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我便像太陽鑽出了海平麵般一發不可收拾。我不但沒有退縮,反而遊的更加堅定。我循著紙上的記憶與本能貪婪的遊著,完善著自己的泳技。從正著遊到仰著遊,再從仰著遊到側著遊;我可以一隻手遊,也可以隻靠兩條腿便可以保持懸浮;我甚至可以在海水裏上下來回的翻筋鬥……如果沒有確切的憑證告訴我,我是一名公路工程師,那麼我何嚐不能以為我是一名遊泳運動員?誰曉得呢,也許我是某種魚類的變種——既然我們苦苦生活的這座孤島已經如此古裏古怪?也或者,不遠的某一天,我會遊到你麵前,一睹你的廬山真麵目?”
小白飛翔在高高的藍天碧海之間,看著陽光從遠處斜斜的鋪過來,染紅了一長溜的曲形海平麵。他在默默回想著林風寫給小月的信,這封信此刻正綁在他的左腿上。不知怎麼地,這封信的內容讓他拐著彎的想到了那隻白色的鳥兒,也許是因為林風的死裏逃生使他觸動,他在想,為什麼那隻白鳥兒不能像林風一樣起死回生呢?那樣的話,便能親口問問它:難道我真的是隻白鳥兒?
小白暗自決定飛回營地的時候,立刻去找紅胡子老伯,因為除了大鵬、展翅,這位年長的老伯便是他唯一的線索了。
進門之前,小白回過頭看了一眼自己已經全部變白的尾部,心裏忐忑不安起來,無論如何,我把尾巴翹給他看,一直以來神秘至極的老伯想必一定了解我的意思了。所以,不能進行語言上的交流並不要緊,我們可以進行肢體上的交流,就像長久以來的點名一樣,老伯雖然一句話未曾講過,我們也一樣能夠領會他的意圖。至於這獨闖禁區嘛——可就顧不了那麼多了,即便是龍潭虎穴我也闖定了。
小白想畢,開始邁開步子往老伯的屋裏走去。他呱呱叫了兩聲,並無回應,屋內光線很暗,有些陰森森。老伯不在屋內,於是小白轉身走出屋外,往玉米地裏飛去,結果也沒有,小白又圍著柵欄限製的範圍飛了一圈,同樣的一無所獲。柵欄外有幾隻無事的烏鴉吃驚的盯著小白,呱呱的大聲叫著,引得廚房門口忙活的肥婆也把眼光朝這投了過來。
小白無暇顧及這些,重新折回屋內仔細找了一遍,連床底也沒放過。看來老伯的確不在——小白得出結論。老伯會去哪兒?可從未聽說過老伯不在的,這可怪了。老伯的房間整理的十分幹淨整潔,所有東西全都擺放的方方正正。桌子上有支很粗的鋼筆,一瓶墨水和一副眼鏡,墨水、眼鏡和筆旁邊放著一張稿紙,稿紙的一角壓在墨水瓶下,上麵寫了一些字。在房間的一側地板上,堆滿了碼放整齊的一摞摞用過的稿紙和許多筆記本,有的已經發黃,有的依然很新。另一側地板上放著那把舊折椅,折椅上整齊疊放著老伯常穿的那件綠色軍大衣,折椅底下則並排放著一雙棕色長筒牛皮靴。折椅旁邊有個四方形黑漆漆的玩意放在地板上,它的身上連著一根黑線,這根黑線一直連到牆上的一個盒子裏,在它上麵放著一個咖啡壺,在這個不知名的玩意旁邊則擺了很多碗碟罐瓶之類的東西。床上的毛毯、床單、枕頭一應俱在,床頭的地板上是水桶、臉盆這些日常洗漱飲用物品。
老伯也玩失蹤?難道他也和那老哥倆一樣老不正經?難道平常我們所見的那個老伯隻是披著羊皮戴著麵具的一種偽裝?小白一時慌了神,他的小腦瓜子裏不停的冒著問號泡泡,他呆呆的四處張望不知道該怎麼辦?
說時遲那時快,小倩竟然躡手躡腳的出現在他麵前,嚇的小白一哆嗦,驚出一聲“呱”叫。
“叫什麼呀你?膽小鬼——”小倩尖聲尖氣的說。
“你怎麼來了?”小白又驚又喜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