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趣,煞是無趣。一想到當時夏侯稱恭敬的樣子,滿心歡喜的曹衝覺得很掃興,他轉眼看了看遠處,前去打探的虎士匆匆跑了回來,前麵的船靠岸了,可以上船了。
曹衝上了船才發現,原來這偌大的渡船上隻有自己這三十幾個人,排在他前麵的那些等了半天的人並沒有上船,他還以為這個船能裝上百人呢。
看到曹衝的眼光,周不疑笑了笑理所當然的說道:“他們都是些商人和平民,當然應該先讓我們上船了。”
曹衝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他想起前世領導視察時警察開道的情況了,沒想到自己也成了這類擾民的家夥。他歎了口氣,知道跟周不疑說什麼人人平等顯然有被人當白癡的嫌疑,隻得轉頭看象遠處。
遠處就是潼關,那座天下雄關就隱在那些山峰之間,象一把鐵鎖一樣鎖在那裏,鎖著關東通向關中的路。山勢陡峭雄渾,如波濤般起伏延綿,象是凝固的韻律,又象冰封的巨浪。河水洶湧澎湃,發出嘩嘩的聲音,擊打在渡船的船幫上。巨大的渡船在浪中飄浮,好象一片落葉隨波逐流,一時讓曹衝產生了不能自主的錯覺。赤裸著上身的船老大神情凝重,粗壯的手臂緊緊的握住手中的船舵,眼神堅定的看著遠處的對岸,不停的喊出一聲聲短綽有力的號聲。一幫衣衫襤褸的船工在船老大簡潔有力的號子聲指揮下奮力劃槳,推動著大船困難而又堅定的向對岸駛去。
自己是不是也如那一片落葉,要在波濤洶湧的曆史潮流中奮勇前進?
“公子,你怎麼了?”周不疑見曹衝出神,有些詫異的問道。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曹衝忽然想起了那首著名的短詞,便輕輕的吟了出來:“山河表裏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作了土。”
周不疑一下子愣住了,他細細咀嚼著最後兩句,曹衝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又慢慢的吟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周不疑慢慢吟著這兩句,剛才還狂熱的眼神一下子沉靜下來,他想了片刻,忽然對著曹衝深深的鞠了一躬:“公子思慮高遠,不疑望塵莫及。”
曹衝饒有趣味的看了一眼周不疑,然後繼續用一種很沉重的語調說道:“元直,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不可輕視小民啊。”
“不疑謹遵教誨。”周不疑又深深的躬身拱手,向後讓了一步。
“好了,你站穩了,如果掉到河裏去,就什麼也沒有了。”曹衝示意旁邊的虎士拉住他,再退可就要下河了。
“公子,小人小人突然想起一句話來。”典滿忽然脹紅了臉,剛要說話,回頭卻看到那二十個臉色平靜的羽林騎,又把話咽了回去,曹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顧忌著什麼,也沒有多說。
等船靠了岸,曹衝重新坐回車裏,招過許儀說道:“去,賞每個船夫百錢,表示一下謝意,看他們的樣子,或許今天的飯還沒吃呢。”
許儀愣了一下,立刻轉身跑過去,拿了錢折回到船上,大聲說道:“我家公子謝諸位,每人賞百錢。”
船老大一下子愣在那裏,半天才結結巴巴的說道:“請問貴客,你家公子是哪位?”
許儀將錢塞到他的手裏,挺著胸大聲說道:“我家公子就是司空曹大人的公子曹衝曹公子,大漢天子親口禦封騎都尉,使持節往關中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