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上車來暖和一下。”曹衝招手讓他坐到一旁,伸手奪過他手裏的鞭子扔給一個虎士,衝著米大雙使了個眼色,米大雙連忙從車旁特製的小爐上熱著的酒壺裏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酒來遞給楊沛。楊沛吃了一驚,連忙雙手接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手裏的酒杯,又看了看一臉微笑的曹衝。
“快喝了暖暖身子,要不然冷了就不好喝了。”曹衝示意道。
“多謝公子。”楊沛一笑,捧起酒杯一飲而盡,米大雙連忙給他又加了一杯,他連喝三杯,這才長出一口氣,臉色活泛過來,老實不客氣的坐在一旁,雙手抱腿縮緊了身子。
曹衝笑了,這也是個妙人,他看了楊沛片刻說道:“孔渠刑期還有多久?”
“還有三年。”楊沛不以為然的笑道。
“就為了一件小事,你就能拿棍子打督軍?後悔吧?”曹衝端起酒杯調笑道。
“不後悔,下次遇到這種事,還要打他。”楊沛接過第四杯酒,笑了一聲說道:“公子不知,這些小人仗著一些功勞,把丞相大人的恩典當作門麵,不思為國盡忠,卻到處橫行霸道。知道的人會說這是丞相念恩,不與這些人計較,不知道的人卻以為這是丞相大人縱容,所有的罪名都栽到了丞相的頭上,我奉朝庭的差遣,主掌一方,自然要上對得起天子、丞相,下對得起治下的黎民百姓。”
“哈哈哈”曹衝見楊沛有趣,越發的開心了:“當官不為民作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孔渠說得對,隻是你堂堂一個國家官員,這拿棍子打人的事,以後還是由差役們幹吧,你就省得力氣也好。”
“嗬嗬嗬”楊沛也笑了:“公子教訓得是,我的力氣確實不如那些差役們大。”
兩人說笑了一陣,閑聊些天象異常的故事,楊沛笑道:“自從讖緯入經,這些稀奇古怪的說法就大行其道了,孝桓孝靈兩朝,因為天災異常罷免的三公何其多,也沒見有什麼用,都是自欺欺人罷了,公子高明,自然不值得把它當回事,至於那些腐儒,不用理他,由他們自己叫去。”
“楊孔渠,不可胡說八道,公子請你上車,你還不知道自己身份了?”周不疑在一旁厲聲喝道。
楊沛看了他一眼,不屑的一笑:“周元直莫怕,我知道讖緯入經是光武皇帝做的,不過,真要光武皇帝活到現在,隻怕他也會後悔的。”
“大膽!”周不疑臉都嚇白了,舉起馬鞭就要抽他,卻被曹衝攔住了。他有些膽怯的看了四周一眼,見全是曹衝的親信,這才放心了些。他湊近馬車壓低了聲音說道:“楊孔渠,詆毀光武皇帝可是要殺頭的,你不怕死,也不要牽連上公子啊。”
“嗬嗬嗬”楊沛大笑起來,笑得臉上發紅才說道:“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他仰著頭靠著車廂想了一會才說道:“其實天子也是人,光武皇帝也是人,他再聖明還能超過孝武皇帝嗎?以孝武皇帝的聖明,最後還要下罪已詔,光武皇帝為什麼不能錯?”
曹衝一言不發,他有些好奇的看著楊沛心想,到底你是穿越的,還是我是穿越的,你這思想可有點反動啊,這要是被別人聽見了,不殺你的九族才怪呢,想引起我的注意也不要這麼激進吧。
楊沛見曹衝一直沒有應他的話,隻是那麼笑著看著他,心下也定了,也不再多說什麼,隻是靜靜的看著外麵。馬車進了城,到了當年的荊州牧府,現在的丞相行營前,曹衝下了車,對拱手作別的楊沛說道:“跟我來吧,丞相大人一直在找你呢。”
楊沛愣了一下,也不多說,跟著曹衝進了門。穿過前院,到了曹操辦公的大廳前,曹衝讓楊沛在走廊下等著,招呼門口站著的鈴下給他拿了一件衣服來加上,自己進了屋。
“倉舒,你來得正好。”曹操正滿臉怒氣的看著趴在他麵前的曹洪和劉勳,一大卷竹簡扔在地上,紮繩已經摔斷了,幾片簡扔得到處都是,曹洪的頭上紅了一塊,好象是被砸中了。
“你替我回鄴城一趟,把那些胡作非為的豎子全扣起來。”曹操喘著粗氣坐了下來,對曹衝說道:“要不然,我真怕他們把鄴城給鬧翻了天,子桓也真是,這鄴城在他手裏幾個月,怎麼亂成這樣,這幾個小兔崽子都管不住?司馬仲達、吳季重那些豎子平時不是挺利害的嗎?現在都幹什麼去了?”
曹衝撿起竹簡看了一下,心中笑了,曹丕這招玩得好,讓曹洪這些人的子弟出來鬧,故意做出一副念舊情無法下狠手的樣子,拚著讓曹操罵兩句,也要讓他們把火燒得大一點,然後再來個大義滅親,讓你有苦說不出。欲擒故縱啊,高!
“父親,也怪不得兄長,我知道誌清(曹馥)他們的脾氣的,隻怕兄長也拉不下臉來。”曹衝看著一臉苦相的曹洪和劉勳笑了,“不過,我遇到一個人,一定可以管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