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一見張仲景,大喜過望,連忙將他迎了進去。聽了曹衝想要建醫校的想法,曹操想了想說道:“這個想法可行,隻是一時之間急切不得,你可先去籌備著。要急的倒是軍中的事,十幾萬大軍,醫匠也有上千人,就這些人隻怕大師已經忙不過來了。”
曹衝聽了,也覺得有理,張仲景也應了,又說了一陣細節,曹操讓人帶著張仲景去休息,留下了曹衝議事。他拉著曹衝的手一邊向裏走一邊笑道:“倉舒,你這件事辦得極好,有了這張仲景,我營中將士損耗可降到極低,不然疫病流行,隻怕會未戰先潰。我看啊,是上蒼要我打贏這一仗,這才如此眷顧於我。”
曹衝見他意得誌滿,信心膨脹,不由得暗自叫苦,他想了想說道:“父親,天命遠而不可知,人謀更當為重,所謂成事雖在天,謀事卻在人。父親打贏了那麼多艱苦的硬仗,哪次不是集眾人智慧,謀士運籌帷幄於中,將士用命在外,又與天命何幹?父親注的孫子兵法亦雲,‘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已,可勝在敵。’江東雖小,但地勢與中原大異,利水軍而不利騎兵,我軍不占地利,隻怕孫權不易勝,還是小心為上。”
曹操戲謔的轉過頭看了曹衝一眼,摸著他的頭說道:“倉舒,怎麼對為父沒有信心了?我手握雄兵十數萬,再加上荊州水師共有二十多萬人馬,帳下智勇之士如雲,還拿不下江東孫權小兒?休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曹衝暗自歎了一口氣,曹操這口氣看似玩笑,其實是有些不快了,他也隻得笑了一聲,不再多說,父子兩人走到議事堂前,隻見荀攸等人和諸將已經濟濟一堂,正圍坐在沙盤旁等著曹操前來。曹操落座後,對著丞相掾主簿桓階點頭示意。桓階點了點頭,轉過頭對他身後一個年約三旬的文士說道:“子初,你就將江夏一帶的形勢給諸位說一下吧。”
那文士應了一聲,站起身來,先是對著曹操行了一禮,轉過頭來對著曹操身邊的曹衝行禮,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微微點頭致意,曹衝覺得意外,他並沒有見過這個人,想來是自己不在的這兩天剛來吧,怎麼對自己這麼客氣,他剛想起來回禮,卻聽得身後的周不疑輕聲歡喜的叫了一聲:“老師,你來了。”
那人笑著點了點頭,回頭對著轉成一圈的眾人拱手作揖,清了清嗓子說道:“諸位,巴乃零陵人,久在水邊,對江夏略有所知,奉丞相命,為諸位解說江夏形勢,若有不清之處,諸位稍候可暢所欲言,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眾人紛紛還禮,那人拿起沙盤旁放著的一隻竹竿,開始解說地形。
“目前大軍所駐江陵一部,襄陽一部,襄陽出兵自是沿漢水東下,別無他途。從江陵沿長江向東,有三處關鍵所在,分別是江陵東南的華容道,華容東的陸口,江夏的夏口和鄂縣的樊口,華容道在江陵城東南一百八十裏,南臨大江,北有東江湖、家錦湖、南江湖等大小數十個湖泊,湖間水道縱橫,難以行軍,故此道為咽喉要地,先得者利,不可不爭”
曹衝聽著此人侃侃而談,思路清晰,詳略得當,眾人聽得入神,連連點頭。曹衝不免有些奇怪,曹操帳下能人甚多,不光是荀攸,華歆,最近征辟的桓階、和洽、裴潛、司馬芝等人都是才子,特別是桓階,當初可是替劉表的對頭張羨出主意的,把劉表搞得焦頭爛額,就連曹操聽到了他都是挑起大拇指的,一來就任命為丞相掾主簿。這又是哪一個高才,居然在這些人麵前也一點不懼。
周不疑好象認識。曹衝向後靠了靠,輕聲問道:“元直,這人是誰?”
“我的老師,零陵劉巴劉子初,荊州的大才,少有高名,公子不知道嗎?”周不疑壓低了聲音,但聲音裏卻有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劉巴劉子初?”曹衝恍然大悟,原來他剛才是衝著周不疑這個學生點頭呢,我還自作多情,以為跟我套近乎呢。他細想了想,這個劉巴好象後來到了蜀的,跟劉備貌似不太對付,其他的他就不太清楚了。到了這個世界之後聽周不疑說過幾次,每次周不疑提起他,都是讚不絕口,說這個劉巴內有運籌帷幄之中的張良之才,外有總理經濟的桑弘羊之能,是個不可多得的大才,就是跟劉表不對付,所以一直沒有當上顯官。隻在零陵郡當了個戶曹史主記主簿,天天拿個帳本子算算帳。
沒想到這個大才今天突然出現了,他還以為會跟那些士人一樣,跟著劉備跑了呢,對了,他跟劉備也不對付,當然不會跟著劉備了。看他解說江夏一帶的形勢的樣子,周不疑的話大致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