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讓許硯騏帶了禮物,但畢竟是自己冷落了小夫郎,李傲天第二日還是專程跑了一趟許家,隻是許硯然匆匆見了他一麵,就避到了後院,鬧得他半晌如坐針氈,最後還是好心的碧梧問了他一句,昨日裏都說了什麼胡話,羞得小公子臉上的紅就沒褪下去過。
李傲天也不好意思再去膩歪未來小夫郎,本來心裏還有一通的情話想說給他聽呢,此前,他一直以為自己對然然是責任大過喜歡,可是劫後餘生,反倒豁然開朗,畢竟那時候,他覺得自己死了,他未過門的小夫郎就要被別人抱走,替別人暖床生孩子,氣得他盡管渾身無力卻也幾欲暴走,還有什麼比這最真切複雜的情緒更有說服力呢?
出了許家,路過街邊的一家古玩字畫店,正見店外圍了一群人,店中兩個華衣少年似乎正為了一幅畫爭執不休,李傲天事不關己正欲離開,卻恰好被迎麵而來的一個國公府的小廝撞在了身上,李傲天好心地扶了他一把,少年抹著頭上的汗,連聲告罪,見李傲天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忙道了聲謝,又幾步走進店中。
想來又是周子揚那個愛挑事兒的,李傲天也饒有興致地跟了進去,正見小公爺周子揚對著剛進去的小廝一通臭罵,接著一把拽過他手裏的銀票,拍到掌櫃的麵前,“銀子,這不是嗎!”
掌櫃的看了眼另一邊氣定神閑的陳家公子,對著那一臉囂張的人一陣點頭哈腰,卻仍是為難地道:“小公爺,這畫確實是陳公子先買下來的······”
周子揚兩眼一瞪,“你欺我不懂行規是怎的!這畫明明是我先定下的,我說取了銀票再來拿,你卻一轉眼就賣給了旁人,是何道理!”
掌櫃的一臉無辜地道:“這······小公爺,您說半個時辰後回來,可是都一個時辰了還沒見人,小的以為您改主意了,這才賣給陳公子的······”
周子揚氣極地捋起袖子,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老子鬧肚子,擱巷子裏拉泡屎都不行嗎!”
陳以成與邊上看熱鬧的人聽見他粗俗不堪的言語,眼中不由露出兩分鄙夷,大禦尚文,京中更是風流才子雲集之地,連路邊擺攤的小販不少也能識文斷字,而這堂堂國公府的小公爺卻不通文墨,言辭粗鄙,如何能不叫人笑話?
陳以成搖搖手裏的折扇,麵露諷刺道:“周小公爺,你如此大費周章與我搶這一幅畫,不知是何用意?”
“屁話,什麼叫老子跟你搶?明明是我先買下的!”他氣急敗壞地道。
陳以成不以為然地笑道:“可是小公爺拿錢來時,我這裏買賣已經成交了,小公爺若真心想要,為何開始不買下?誰不知道小公爺向來是一擲千金的主兒,難不成身上還會缺那點兒銀子,分明就是無意來買,這會兒又何必強人所難?再說了,小公爺不是向來不喜文墨?這些書畫要來又有何用?你既不賞,卻偏來搶奪,若是我讓給了你,豈不是讓寶物蒙塵?”
陳家公子一番話說得斯斯文文有條有理,周子揚臉上一陣紅一陣青,一肚子火卻半點駁不回去,頓時有些後悔平日裏沒多念些書,如今吵架都憋不出詞兒!
李傲天看著向來囂張的周小公爺一臉的窘迫和陳以成一副誌得意滿高高在上的模樣,不由得皺了皺眉,這些年李傲天的心思全花在練槍和騎射功夫上,幾乎不再出去鬼混,便也漸漸淡出了少年們的圈子,倒是這個周小公爺糾集了一群紈絝子弟和遊手好閑的小混混整日裏打架鬥雞在街上稱王稱霸,李傲天對周子揚的印象不壞,他記得前世西羌人攻破南都的時候,周子揚已經接掌了國公府,家裏的旁支逃的逃降的降,他卻帶著為數不多的家將跟西羌人一通血戰,抵死不辱家風,倒是已經坐到兵部大員的陳公子獻上幾篇歌功頌德的文章,換了身皮跑去做了西羌的大官。
國公府雖然有個好聽的名頭,卻已是空殼子一個,先祖從開國以來積下的餘威,百年來似乎也消磨殆盡,周子揚這個小公爺聽起來威風,但是對於京中稍微有些勢力的人家卻並沒有什麼威懾力,再加上周子揚本身不學無術,臭名遠揚,那些附庸風雅的王孫公子們就更沒幾個將他放在眼裏,那陳家在京中屬大戶,在地方上勢力盤根錯節,陳以成是家中嫡出的少爺,姑姑在宮中又深得皇上寵幸,在皇城中絕對屬於能橫著走的那類人,隻是這陳公子自命風流,向來以謙和有禮著稱,自是不願在周子揚這等人麵前損了風度,隻是背後有些什麼手段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