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傲天最近很是有些焦頭爛額,許硯騏不知發了什麼瘋,本不該他去,他卻搶了旨意去剿匪,匪是讓他剿幹淨了,自己卻也受了重傷,生死難料,王氏整日哭得像個淚人,他擔心然然撐不住,便日日去陪著,卻沒想到他的小夫郎遠比他想象中堅強,一邊安慰爹爹,一邊還要照顧昏迷的大哥。
這日許硯騏難得醒了一回,隻是和王氏說了兩句寬慰的話就又疲倦地睡了過去。
許硯然拉著李傲天的衣角,麵上帶著一絲懇求道:“傲天哥哥,你帶我出去一趟好嗎?”
李傲天微微一愣,將人牽到一旁:“然然,這種時候你要去哪兒?莫不是要去寺院祈福?”
許硯然搖搖頭,低聲道:“大哥這樣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從很久以前就總是失魂落魄的,前段時間我才知道他有了喜歡的人,可是後來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竟然問我,自己是不是很糟糕,我就擔心是不是他和那人吵架了,第二天大哥就接了聖旨去雁蕩山,我讓碧梧問過大哥的副官,那副官說本來那匪頭子跑就跑了,可是大哥像著了魔一樣非要追過去,全然是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連他們都嚇了一跳,我想去見見那人,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得大哥碰到喜歡的人,大哥他不會說話,若是有什麼誤會,總要解開。”
李傲天想了想,也覺他說得有禮,那日許硯騏大半夜在城門下喝悶酒的樣子他還記得,也不知哪家的哥兒有這樣的本事。
李傲天帶著許硯然悄悄出了門,許硯然畢竟知道得多一點,徑直引著李傲天進了如意樓,時辰尚早,沒什麼客人,見兩人前來,小二忙熱情地迎上來:“二位這是要吃飯嗎?”
李傲天對他搖搖頭,許硯然溫聲道:“小二哥,請問沈玉沈公子在這裏嗎?”
小二微微一愣,點頭道:“公子在樓上,兩位可是有什麼事嗎?”
李傲天見他神情猶豫,出聲道:“你不必有疑,我們沒有惡意,隻是想請沈公子說說話罷了。”
小二見二人衣著不凡,那少年鋒利英挺,貴氣逼人,小哥兒蒙著麵紗,眉眼卻溫柔和善,確實不像什麼壞人,這才道:“二位這邊請。”
兩人跟著小二一路往樓上去,李傲天跟在許硯然身後護著他,卻沒想這樓梯隻上了一半,身前的人卻停住了腳步,再不肯往前,李傲天詫異地低頭看向他,許硯然突然抓住他的手,紅了眼睛,顫聲道:“傲天哥哥,我們走吧,什麼都不用再問了······”
李傲天一時的手足無措後,未及開口,隻見手裏的人鬆開他,徑直跑向樓梯拐角處亂糟糟的雜物堆,伸手就往裏扒開,李傲天忙上前抱住他,“然然,你要什麼,我給你找,當心傷著手!”
許硯然忍著眼淚從縫隙裏揀出散落的零碎物件兒,心疼地抱在懷裏,眼淚嘩嘩地就掉了下來,一會兒就哭濕了臉上的麵紗,李傲天忙給他把麵紗取下來,又拿袖子不停地給他抹淚,邊上的店小二看見那哥兒臉上的疤,眼中有一瞬的詫異,終是很有眼色的什麼也沒說。
聽見動靜,從房中出來的人,皺眉看向垂首立在一邊的小二,“這是怎麼了?”
哭得傷心的許硯然抬頭看向樓上的人,借著李傲天的手蹭幹了眼淚,盡管心中難過,卻仍是不失禮數地道:“打擾沈公子了,我們這就離開。”
李傲天看了眼那個亭亭玉立的青衣人,雖不是天姿國色,卻也清秀可人,隻是看起來清清冷冷的,很不可愛。
許硯然抱著一堆髒兮兮的小玩意兒不撒手,李傲天也隻有小心地跟著他往樓下走,待他們下來時,沈玉也已經到了二人身後不遠處,淡淡地開口提醒道:“小公子,你似乎帶走了我的東西。”
許硯然步子一頓,回過頭來,“你既不稀罕,我拿走又何妨?”
沈玉沉默良久,終是點點頭,“替我向許公子問好。”
許硯然定定地看著他:“問好?你覺得他會好嗎?你若當真希望他好,他現在就不會昏迷不醒,生死難料。”
沈玉神色一震,身子晃了晃,堪堪扶住手邊的欄杆這才站穩,半晌顫聲道:“出了什麼事嗎?”
許硯然抿著唇不說話,李傲天見沈玉那樣子,也不像是真不在乎許硯騏,歎息一聲開口道:“他受了重傷,很嚴重,不知道能不能挺過來。”
“怎麼會······”
許硯然看著手裏落滿灰塵的物件,又是落寞又是悲傷地道:“你糟踐他的心,他就糟踐自己的命。”
李傲天將他手裏的東西拿下來,把人按到凳子上,給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接過小二遞來的布巾擦幹淨,許硯然從他手裏拿過幹布,一件一件把東西放到桌上,他輕撫著手裏的木簪子,低聲道:“這個東西,他刻了整整一夜,刻廢了幾十支,才得了這一件,手上劃了好多血口子,他一定沒跟你說吧,他也一定沒跟你說,這串琉璃珠子,也是他親手磨的,一顆一顆磨出來,磨得一手的血泡還問我你會不會喜歡,這把扇子也是他親手畫的,自從他棄文從武以後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做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