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雲氣淡,葉落秋草黃,李傲天跪坐在院子裏的草地上一邊聽老爹教幾個小孫子讀書,一邊給躺椅上閉目養神的爹爹拉好薄毯,又接著很是貼心地給人按揉著後頸的幾個大穴。
看著幾個奶娃娃一臉好奇又專注的模樣,他竟不覺有些出神,兒時和哥哥們一起聽訓的情景仿佛仍在眼前,如今眨眼便是十年,想到這些年自己就算重活一回,還是時不時惹出事端,讓父親操心,爹爹難過,李傲天便覺得心中內疚,看著爹爹憔悴的臉,鼻子也有些發酸,上次擂台比武,他是得盡了賞賜,出盡了風頭,誰知道爹爹見他傷上加傷,竟心疼得病了一場,想到這裏心裏更是難受得不行。
玉照熙見兒子孝順,心中高興卻又舍不得累著孩子,不一會兒便拉下對方的手,“傻小子,怎麼突然想起討好爹爹了,是不是你又闖什麼禍了?”
李傲天鬱悶了一瞬,任命地道,“我現在不撒撒嬌,討好討好爹爹,往後爹爹的孫兒個個乖巧懂事,不似我這般總是惹爹爹生氣傷心,爹爹若是不疼我可如何是好?”
玉昭熙聞言不禁發笑,但見自家三小子這麼委屈,也不由得反省了一陣,莫不是真是最近忙著看孫子,忽略了這小魔王?
交代下人把昏昏欲睡的小孫子抱下去休息,坐在一旁的李謙搖頭笑道:“好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臭小子,你爹爹這病可剛好,且莫再惹他焦心。”
李傲天心疼地回握住自家爹爹的手,垂下腦袋,“爹,我知道了。”
玉照熙拍拍兒子的手背,笑嗔了眼身旁的丈夫,“你呀,孩子都要成親了,你就少說他兩句。”
聞言,李謙沉吟一瞬,“天兒還有半年就滿二十了,的確到了議親的時候。”
李傲天臉上一熱,也頓時有些想入非非,以往每每去看然然,都要在正廳裏跟長輩閑話一通,有時候碰到難纏的大舅子還不一定讓他見人,於是他翻了一回牆就上癮了,誰知道那天好巧不巧正碰到然然在洗澡,他是想非禮勿視來著,可是誰叫步子不聽使喚,死活邁不動,瞧著未來小夫郎已經長成的身體,他很是可恥地當場就硬了,手忙腳亂跑掉之後,回來卻夜夜春夢,想來真是這些年憋狠了,於是也就不再敢常常私下跑去見然然,他可真怕自己一個控製不住,就把人按倒剝光吃幹抹淨了。
玉照熙不由感懷道:“我這三小子轉眼也要成家了······”
李謙見狀,歎息道:“孩子總歸要長大,我家三兒是個有出息的,往後的路還長。”
知道父親言下之意,李傲天忙道:“爹,你打死我我都不出去住!”
李謙瞪了兒子一眼,“這是規矩,容你說不就不?”
李傲天眉毛一橫,“我不管,大不了我幹一輩子五品官!”
聽兒子這般說,李謙一下就給氣樂了,抬手拍了他一巴掌,“那點兒出息!叫你未來嶽父知道,瞧他把不把兒子嫁給你。”
玉照熙聽聞,頓時不樂意起來,“我說你巴不得兒子跟我們分開是吧?老大老二都出去了,院子裏天天冷冷清清的,你要是再把我的三小子弄走,這府裏我住著還有什麼意思?”
李謙見著這父子倆合起來對付他,也有些哭笑不得,他何嚐舍得跟孩子分開,“罷了,罷了,你們父子一條心,隻我是惡人。”
他話音剛落,李霄雲已經步履匆忙走進院來,“父親,陛下急召文武百官火速入宮!”
玉照熙忍不住皺了皺眉,“這大晌午的,是出了什麼事?把飯吃了再去吧。”
“夫人哪,你沒聽見是火速入宮嗎?哪兒還顧得上吃飯。”他說著一邊換上下人捧來的官服,一邊疑惑道,“雲兒,可說了是何事?”
李霄雲沉吟一瞬,“北邊起了戰事,錦州的幾個城鎮已失,看樣子大軍仍有南下趨勢,陛下急召百官前去商議對策。”
李傲天聞言吃了一驚,這麼快!他剛欲動作,卻沒料被爹爹攥住手按在身旁,隻聽對方一副沒得商量的口氣,“天兒,陪爹爹吃飯。”
玉照熙聽見西羌人便忍不住心中發顫,他並不清楚上次比武兒子是如何修理那些人的,但是他的心肝寶貝受了傷是實實在在的,所以他無論如何也不想再叫兒子和那些厲害的家夥碰上。
李傲天有些為難地看了大哥一眼,李謙猶豫一瞬,點頭道:“天兒就在家裏陪著你爹爹吧,我與你大哥去看看情況。”
聞言,李傲天也不再多說,就算情況緊急,現在也輪不到他說話,還是陪爹爹吃飯最重要。
玉定輝看著地上美人臉上倔強隱忍的神情,氣急地將人一把抱住,“你到底是在做什麼!”
蘭若語眼中滾下兩行淚水,再次屈膝跪在地上,“蘭兒死不足惜,夫君無須作難。”突如其來的戰事叫他措手不及,和親之事剛了,兩國便起紛爭,沒有人會考慮他的處境,這一點他早有自知之明,原定的安排也被全部打亂,他不知道新王為何會如此心急,好在他這張臉還能叫男人生出幾分憐意,好在太子並非沒有襟懷的男人,縱然會冷落他防備他,卻還不至於將國朝之事遷怒到一個哥兒身上,隻是男人後院的那些事情著實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