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紅顏薄命(3 / 3)

建安四年,大橋入府時才十四歲,現在也不過三十一歲,但守寡已經十六年。而且身為孫策的遺孀,好象也沒有改嫁的可能,雖然這個時候對改嫁並沒有什麼歧視,隻是誰要娶她之前,先得考慮考慮孫權的意見。因此,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還是會一直守寡下去,一直到死。

以前世的經驗,孫紹覺得這樣很殘忍。剛到這個世上,從殘存記憶裏得到大橋的信息時,他差點傻了,都說二橋是三國最著名的美女,誰曾想大橋居然是這麼一個苦命人。

“真的?”橋月歪著頭,有些不太相信的打量著孫紹。

“當然是真的。”孫紹一本正經的撓了撓頭,又問道:“你去廚房的時候,順便問問夫人這兩天吃了些什麼東西,胃口可好。”

“不好呢。”橋月撅起了嘴,臉上的笑容不翼而飛:“我聽阿母說,夫人這些天吃得越來越少了,一天也吃不了幾口飯。”

橋月的阿母橋英是大橋的貼身女侍,生在橋家,長在橋家,大橋進府之後,她也跟著過來,現在還是內府的管家。大橋能把孫紹他們帶大,橋英居功至偉,要不然以大橋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連自己還要人照顧呢,怎麼會帶孩子。

“是嗎?”孫紹沉吟了片刻,放下手中的竹箸,起身道:“我去換身衣服,你把這些送到廚房去,然後我們一起去見夫人。”

橋月掩著嘴笑了起來,眉宇之間頗有些得意:“少主,還是等我來幫你穿吧,要不然被夫人看出來,還以為我偷懶呢。”

孫紹臉一紅,有些惱怒的瞪了一眼橋月,橋月也不緊張,咯的笑著,捧著食案,如一隻翩飛的蝴蝶,下了堂,出東門去了。

不知是原來的孫紹自己就不會穿衣服,還是意識留得不是很全,反正孫紹現在對漢朝這種衣服不太習慣,穿起來不是歪著就是扭著,讓橋月偷偷的笑話了好幾次。

孫紹進了內室,坐在案前,案上放著一枚銅鏡,鏡下附著銅鏡台,鏡台底部是圓形,中間立著一根木柱,柱頂分成兩杈,擴展為左右對稱的半圓形窄槽,銅鏡就正好卡在裏麵,鏡台的頂端雕成龍頭狀,寥寥幾刀,簡潔明了。孫紹暗自讚歎,這可是真正的漢朝文物啊,自己以前在博物館裏無數的看到過,向往過,可是今天到了這裏,見到了實物,卻一點興奮的感覺也沒有。

銅鏡裏是一個模糊的人影,長相很俊美,隻是滿臉的愁容。

“既來之,則安之吧。”聽到屋外的腳步聲,孫紹對著鏡中的自已歎了口氣,換上了一副輕鬆的笑容。

“少主,我剛剛在廚房又看到阿母了。”橋月一邊找出衣服,一邊說道:“夫人今天早上沒吃東西,送過去多少,又原封不動的退回來了。阿母還說,夫人正打算請你去呢。”

“有什麼事?”張開雙臂享受著被人服侍的腐敗感的孫紹隨口問了一句。

“有事唄。”橋月轉到孫紹後麵,張開雙臂環抱著孫紹的腰,將腰帶拉到後麵係好,又轉到孫紹麵前打量了一下,這才拍拍手道:“好象是周府來請,夫人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見。”

“周府?”孫紹的眼珠轉了轉,胸中沒來由的多出一股怒氣,好象原先的孫紹對周府不太感冒一樣。淡定,淡定,孫紹安撫了一下那個暴力娃,這才從記憶裏搜索出關於周府的信息。

周府指的故將軍周瑜府,周瑜的夫人小橋是大橋的同胞妹妹,也是孫紹名義上的姨母。周瑜已經於建安十六年病故了,府中的情況和孫紹家差不多,周瑜的長子周循比他小一歲,下麵還有一個弟弟周胤,一個妹妹周玉。但是孫紹和這些表弟、表妹的關係並不好,說起來原因也簡單,孫紹好武成性,卻不好讀書,加上雙親早故,近幾年又因為出仕的事情賭氣,性格上未免有些偏激,而周循兄弟卻得到了極好的教育。周家也好,橋家也好,都是頗有底蘊的高門大族,特別是周家,從周瑜的從祖父到周瑜的父親,都是二千石以上的高官,家學淵源,不是孫家這種寒門所能比的。周瑜本人不僅文武雙全,學問精深,更精於音律,所謂“雖三爵之後,曲有誤,周郎顧”,是有名的雅人,夫人小橋也是頗有才學,在他們的教導之下,周氏三兄妹的學問要比孫紹高上一大截,所以他們的父親是至交,母親是同胞姊妹,但是他們卻不相好,其實主要是孫紹對他們印象不好。想想也是,誰願意被別人當成粗人看待啊,特別孫紹還是個驕傲的人。

孫府和周府一向來往不多,建安十六年以後,同樣成了寡婦的小橋到孫府來的機會多了些,一年也不過是兩三趟而已。他們來孫府,孫紹一向是避而不見,去周府,他也是盡量能免則免,不知這次為了什麼事,大橋要來征求他的意見。

孫紹也沒有多說什麼,換好衣服後,便向大橋住的後院走去。

孫府是一個大宅院,前後有三進,孫紹住的是第二進,而大橋住的則是第三進的一幢小樓。穿過後院時,孫紹聽到了節奏低沉的琴聲,放慢了腳步,微微皺起眉頭。琴聲中傳達出的情緒十分晦澀,若隱若現,縹緲不定,難以捉摸,給人一種清冷而蕭索的感覺。

“大兄。”樓下站著的一個錦衣少年看到孫紹,連忙趕上前,雙手互握,舉過頭頂,躬身一禮。孫紹一看到他,一絲不快便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