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古道邊(1 / 2)

孫紹剛唱了兩句,張溫和周循的臉色就變了。孫紹所唱的送別歌雖然並不複雜,而且長短雜用,非詩非賦,但是詞句優美,意境恬淡自然,又和眼前送行的場景十分相襯,一時倒是貼切無比。再加上曲調舒緩,反複吟唱,更加顯得情真意切,尤其是那句“今宵別夢寒”更是把依依不舍的心情表現得恰到好處。

他們一時沉浸在這優美的旋律之中,竟然忘了置評,直到孫紹謙虛的連稱“獻醜”的時候,他們才回過神來。周循是既感慨,又為孫紹感到高興,這隻送別歌雖然不符合通常的格式,但是意境之美,卻足以掩蓋格式上的不足了。看看張溫臉上似喜似惑的神情,他就知道,張溫必然也是極喜歡這首歌的。隻要張溫點了頭,以後就不會再有人說孫紹是一個武夫了。

想到此,他顧不上去看孫紹,對著張溫嗬一笑:“惠恕,你看我大兄這送別歌還過得去嗎?”

張溫苦笑了一聲,連連搖頭,轉身對孫紹施了一禮:“孫君,敢問這首歌是你自作,還是……”

“哈哈……”孫紹大笑,搖著頭說:“我一介武夫,哪裏會作什麼歌,也忘了是從哪兒聽來的,隻是覺得還算能聽,便記住了。張君高明,就不必把這種野曲子太放在心上了。紹勉為其難,總算應付過去了,下麵還請諸位高歌吧,我在一旁洗耳恭聽便是。”

聽孫紹說聽來的,張溫鬆了一口氣,但是越發激起了他的好勝之心,自己身為吳郡名士之一,總不能比一個武夫隨便聽來的曲子給比了下去,總得做一首更好聽的才行。可是他越是這麼想,越覺得為難,孫紹唱的那首歌雖然並不複雜,但是用詞遣句也好,旋律也好,都堪稱完美,爭切之間,他又哪裏做得出更好的來?他求助的回頭看了看其他人,希望有人跳出來先撐撐場子,也好讓他有個思考的時間,但其他人也和他一樣,被這首看似普通卻又妙手天成的曲子給鎮住了,誰也不願這個時候跳出來,緊跟其後丟人現眼。

張溫無奈,隻得勉強唱了幾句自認為還不錯的詩賦,隻是越想越沒底氣,聲音也有些幹澀,遠沒有平常的圓潤清澈,越著急越慌亂,最後連調子都找不著了,隻得尷尬的退了下去。有張溫失手在前,其他人就更沒底氣了,原本應該是青年才俊們顯示才藝的送別最後隻得草草收場。

孫紹心中得意,臉上卻平靜得很,在開始唱之前,他就估計到了這個結果。開玩笑,號稱二十世紀第一才子李叔同的這首送別當年風靡一時,鎮你們這些眼高於底的家夥還不是小菜一碟?他見場麵越來越尷尬,便告了個罪,拉著周胤退到車旁,從車上取下一壇酒塞給周胤。周胤一看,頓時兩眼放光,摟在懷裏怎麼也不肯放:“大兄,你真是個可人,怎麼知道我念念不忘的就是這酒?”

孫紹撇撇嘴,伸手敲了一下周胤的額頭,板著臉喝道:“阿胤,送酒給你,是給你留個念想,你以後可不要再這麼貪杯了。你還年輕,酗酒不是個好習慣,會傷身體的。再者,酒能亂性,你要以後有所成就,不給你的父兄丟人現眼,還是控製一下自己。”

周胤臉一紅,連連點頭。那天在孫府喝酒,第一次喝這種烈酒,他喝得爛醉如泥,最後被人抬上了車,夜裏又吐了一場,把屋子裏搞得一塌糊塗,可謂是丟人丟到家了。好在當時全是自家人,並沒有外人知曉,盡管如此,他第二天還是被小橋狠狠責罵了一通。當然了,他並不知道,其實那天小橋也喝高了,隻不過他當時已經人事不醒,不知道而已。要離開吳縣,他別的不留戀,留戀的隻是這如火一般的烈酒,現在孫紹主動送他一壇酒,可謂是正中下懷,怎麼看孫紹怎麼順眼。

“大兄放心,我一定把你的話記下心裏。”周胤一本正經的舉手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會醉成那樣了。”

“這樣才好。”孫紹拉下他的手,笑道:“不光要記在心裏,還要落實到行動上,聽其言,觀其行,言行合一,方為君子。”

“那是那是。”周胤眉開眼笑的連連點頭。

“這裏還有一壇酒。”孫紹拿出另外一壇酒,壇子與眾不同,是比較少見的青瓷壇。周胤一見,喜得眉梢直抖,心道這壇子就漂亮,大概酒也更好,連忙去接了,抱在懷中,閉上眼睛,享受的深吸了一口氣。孫紹等他享受完了,這才說道:“阿胤,這壇酒不是喝的,是救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