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鄴(今南京),車騎將軍府後院。
方頤大口的孫權抱著腿坐在廊下,笑眯眯的看著兩個女兒孫魯班、孫魯育在庭中戲耍,夫人步練師穿著樸素無文飾的越布衣陪在一旁,眼中含著笑,一會兒看看兩個乖巧的女兒,一會兒看看難得如此悠閑的孫權。孫權最近很忙,難得到後院來看她們母女,今天不知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一進門就笑嘻的,看起來心情特別好。
“將軍。”步夫人不和其他官員一樣稱孫權為至尊,她也不稱孫權為夫君,雖然她現在就是孫權最寵愛的夫人。
“嗯?”孫權偏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還是沒有離開兩個女兒。
“將軍今天沒有議事嗎?”步夫人含笑問道,她的笑容十分溫和恬靜,看起來就讓人有種心安的感覺。孫權看了這麼多年,還是看不夠,一時有些出神。步夫人見他沒有回答,抬起頭,正好迎上孫權炙熱的眼神,不由得臉一紅,害羞的低下了頭。孫權這才回過神來,哈一笑,伸手將步夫人拉到身邊,輕聲笑道:“議了,散得早。”
步夫人被孫權摟在懷中,有些不好意思,正在庭中玩耍的孫魯班、孫魯育見了,立刻爭先恐後的衝到台階上來,孫魯育跑得快一點,搶先占了孫權的另一側,伏在孫權肩上,摟著孫權的脖子,樂得咯直笑,可是還沒笑兩聲,孫魯班衝上來用力一推,就把她推在一旁,叉著腰,瞪著眼睛喝道:“不準跟我搶!”
孫魯育沒有提防,被推得摔倒在地,亮晶晶的眼睛裏立刻溢滿了淚水,嘴一撇,剛要哭,孫魯班又用胖胖的小手指著她,老氣橫秋的大聲喝道:“不準哭!”
孫魯育初她一嚇,果真沒敢哭出來,委屈的看著孫權和步夫人,孫權和步夫人都被孫魯班的霸道給驚住了,一時麵麵相覷,居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孫魯育強忍著眼中的淚水,爬起來,撲到步夫人的懷裏,這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小小的肩膀抖動著,十分可憐。
“你怎麼能欺負妹妹?”孫權虎著臉,輕輕拍了一下孫魯班的屁股,不高興的說道。
“我是姊姊,她應該讓著我。”孫魯班的眼睛也紅了,強忍著眼中的淚水,大聲說道。
“胡說,姊姊應該讓著妹妹才對。”
“阿翁不乖,阿翁不疼大虎,隻疼小虎。”孫魯班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淚水橫流,原本紅紅粉粉的小臉蛋一下子變成了大花臉。孫權忍俊不禁的笑了,一把將她摟在懷裏,連聲安慰:“大虎乖,大虎乖,是阿翁不好,是阿翁不好。”
孫魯班哭得更大聲了。
“將軍,不要再寵她了。”步夫人一邊安慰著孫魯育,一邊皺著眉頭說道:“大虎太嬌縱了,連自己的妹妹都欺負,這以後怎麼得了。”
本來已經收了聲的孫魯班一聽,立刻放大了聲音。步夫人剛要訓斥,卻被孫權用眼神製止了,他站起身來,扛起孫魯班在院子裏晃著,一邊晃一邊說著好話。“阿翁不好,阿翁不好,阿翁背大虎,大虎不哭……”
孫魯育伏在步夫人的懷裏,帶著三分豔羨的看著騎在孫權肩頭的孫魯班,鼻子一抽一抽的。
“至尊。”近侍穀利一路小跑著走到門口,一見孫權抗著女兒正在轉圈,連忙停住了腳步。
“阿利啊,什麼事?”孫權一邊晃,一邊瞟了他一眼問道。穀利是孫權的貼身侍臣,跟著孫權很多年了,兩人之間的感情非常人可比。去年合肥之戰,孫權在逍遙津被魏將張遼追擊,被堵在一座斷橋上,進不得,退不得,要不是穀利鎮靜,讓他先把馬向後退幾步,然後快馬加鞭跳過河,孫權弄不好就被張遼給抓住了。回來之後,穀利封了侯,但是他還是和以前一樣謹慎、溫順,一點也沒有驕寵的樣子。孫權從來不叫他的名字,而是親熱的稱呼他為阿利,就象稱呼家裏人一樣,他身邊的人之中,也就是穀利能隨意進入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