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六章 吉士誘之(2 / 2)

關鳳黯然了半晌,低下了頭,輕聲說道:“感謝孫君美意,無以為報,夜深風寒,請孫君還是回去歇息吧。”

外麵悄無聲音,關鳳側過頭,很想伸頭出去看看孫紹還在不在,可是又不好意思,隻得悄聲問道:“孫君?”

“我聽著呢。”孫紹輕聲笑了笑,接著說道:“姑娘還沒休息,莫非是在溫書嗎?”

關鳳眼珠一轉,輕聲的笑了:“正是。孫君說要較文論武,這武已經論過了,明天自然要較文了,不預先做些準備,如何能是孫君敵手?”

孫紹歎息了一聲:“左傳春秋,不過斷爛朝服而已,由那些酸腐的儒生說說便也罷了,奈何姑娘這樣的七巧心,也說這樣的文章。”

關鳳見他說得有趣,不免笑了一聲,也不反駁,輕聲道:“那依孫君之見,又當如何?”

“如果是與姑娘較文,孫紹寧願談論詩。”孫紹淡淡的一笑:“比如說‘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多好啊,正合姑娘允文允武之姿。”

關鳳小臉有些發紅,好在兩人隔著一堵牆,孫紹倒也看不到她。她抬起手,撫了撫發燙的臉頰,好半天沒有說話。孫紹說的這兩句是詩經中的《邶風擊鼓》,而他的用意顯然不僅僅是這兩句,而是這首詩中的另外兩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深夜前來的目的已經不言而喻。隻是這麼大膽直白的表示,讓她一時無法接受,更不知道如何回答。

“姑娘,孫紹且去了,有緣以後再見。”孫紹用手在牆壁上輕輕的敲了兩下,算是拜別。關鳳聽得外麵瓦上輕響,忍不住的從牆外閃了出來,想看一眼孫紹的背影,卻沒想到迎麵是一張笑嘻的臉,嚇得她驚叫一聲,下意識的一拳擊出。

孫紹早有準備,出手如電,叼住了關鳳的手腕,輕輕一拉,關鳳不由自主的被他拉到了窗前,兩人僅僅隔著一堵牆,臉幾乎貼在了一起。關鳳大羞,再也不有白天的颯爽英姿,連忙低下了頭,不敢迎視孫紹那火辣辣的眼神。

孫紹在關鳳的耳邊歎息了一聲,這才鬆開了關鳳滑膩的手腕,偏過頭,伸手將關鳳已經滑到胸際的錦袍拉起,輕輕的裹在她的肩上,然後退了一步,躬身一拜,將身一縱,沿著屋脊飛奔了幾步,便如同一隻大鳥一樣掠下了牆頭,消失在長長的巷道裏。

關鳳看著孫紹在夜風中衣衫飄飄的身影,輕輕的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一陣夜風吹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不由自主的拉緊了錦袍。

“小姐,你怎麼還站在這裏,會受涼的。”不知什麼時候,關小青推門進來,見關鳳還站在窗前,連忙上前關好窗,將她拉到床上坐好,見關鳳身體冰涼,隻是拉著自己的手腕不放,不由得嗔怪道:“小姐,你看你,衣服都亂了,是不是那個登徒子欺負你了?”

關鳳一驚,這才發現自己錦袍下的羅衫衣襟敞開了,露出一片白晳的胸口,頓時滿臉通紅。她想起孫紹替她拉好錦袍時轉過頭的神態,又羞澀的笑了:“他可不是登徒子。”

“大半夜的跑到小姐的樓上來,還不是登徒子?”關小青嘟囔囔的說道:“我看他來去無蹤的,說不定是個慣犯呢。”

關鳳正要說話,卻隱約聽到一陣樂曲聲,她側耳聽了半晌,連忙下了床,重新走到窗前,將窗戶打開了一條縫,悠揚的笛聲立刻衝了進來。笛聲婉轉而清亮,在寂靜的夜裏聽起來極是分明,卻又一點也沒有刺耳的感覺,如泣如訴的腔調混合在夜風裏,仿佛在訴說著什麼心願。

“是他嗎?”關小青湊在關鳳身邊,指著驛館方向屋頂上的一個人影問道。可是她半天也沒有聽到關鳳的回答,抬頭一看,隻見關鳳雙目直勾勾的看著那條人影,臉頰上的兩個酒窩中,裝滿了羞澀和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