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臉皮厚,他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也沒有,心安理得的喝著茶,想了想又道:“新酒的法子,我是不能說,一來這不僅是我的謀生之路,同時還是我姑姑的生存之道。左將軍娶了新人忘了舊人,既不給我姑姑休書讓她再嫁,又不給一點生活費,我姑姑隻能指著這酒坊生活,我如果告訴你,豈不是看著她活活餓死?於心何忍啊。”
諸葛亮苦笑一聲,心裏卻是火大。要不是礙著麵子,他恨不得把孫紹一腳踢出去。孫尚香會餓死?她現在也沒把酒賣到成都來啊。孫紹這麼說明著是指責劉備做事不地道,沒有給孫尚香一個交待就又娶了吳夫人,說到底,這是孫家和劉家的家事,他也不怎麼好置評。可是孫紹居然拿這個當理由,還這麼理由氣壯的,實在讓他很不高興。
“校尉言重了。”
“哈哈……當然了,這個隻是說笑,我想將軍也不會相信的。”孫紹哈一笑,好象惡作劇得逞似的,十分開心:“但是我卻有一個一點也不玩笑的話,想必將軍一定能諒解。有所謂,天機不可泄漏,否則必有飛來橫禍。將軍,你可信麼?”
諸葛亮心中一動,剛才的怒氣不翼而飛。孫紹的這句話越發的坐實了他的猜想,那座酒坊裏有秘密。他端起茶杯,淺淺的呷了一口茶,心有同感的點點頭:“校尉這麼說,我也能理解,既然如此,那亮就不敢追問了。”
孫紹嘴角一挑,有些得意的看著吃了癟的諸葛亮,接著又說道:“然,承蒙將軍相邀,我卻很想和將軍說說這新酒以外的事情,比如……這道。”
“道?”諸葛亮眼神一閃:“何道?”
“天之道。”
“天之道?”諸葛亮瞟了孫紹一眼,有些不以為然。他對孫紹的情況雖然並不太清楚,但是並不代表他一無所知。孫紹是個武夫,一身的好武藝,可是學問卻一般,和關羽論春秋,他隻能說前兩卷,後麵的都沒學問,也就是關羽那個半吊子才看得上他。他今天居然敢來和自己談天道,還這麼一本正經的,豈不是自討沒趣?他心裏不屑,臉上卻不露出一絲異樣,欠身說道:“亮洗耳恭聽校尉高見。”
“哈哈……”孫紹又沒心沒肺的笑了:“將軍,儒法道墨兵,不知道將軍心儀哪一家?”
諸葛亮略一沉思:“當然是聖人所傳的儒了。”
“言不對心,言不對心。”孫紹大模大樣的指著諸葛亮,一副老前輩指點小後生的模樣,“將軍沒有誠意啊。”
“校尉何出此言。”諸葛亮微笑著反問道。
孫紹擺弄著手中的茶杯,慢條斯理的說道:“紹也不才,聞說將軍隱居隆中之時,自稱管樂。可有此事?”
“有。”諸葛亮略一思索,便點頭應了。剛才他就是因為孫紹這麼說,才請孫紹到府上來一敘的,雖然他覺得孫紹知道這件事有些怪異,但是兄長在江東,孫紹偶爾聽說,也不奇怪。
“將軍心靈手巧,善於機關之術,可有此事?”孫紹又追問道。
諸葛亮眉頭微微一皺,猶豫了片刻,又點了點頭:“有。”
“將軍入益州,掌左將軍府事,以商韓之法治蜀,這也是有目共睹的吧?”
諸葛亮嘴角略微歪了歪,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
“那……將軍又治何經啊?”
諸葛亮不以為然的一笑:“亮讀書唯求大概,不循章句,不專治一經。”
“那就是沒治經了。”孫紹一拍大腿:“管仲,雜家也,樂毅,兵家也,商韓,法家也,機關之術,墨家也,將軍通此數家,唯獨不治一經,又如何能說獨心儀於聖人之道?將軍言不由心,難道是想誑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