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覬見孫紹堅決,心中暗自叫苦,卻不敢違抗,他求助的看了一眼沈玄,沈玄卻麵不改色的點了點頭。張覬無奈,隻得返回海盜船上和蘇粗腿商量。蘇粗腿顯然不敢來,兩人看著孫紹的方向商量了半天,張覬還是獨自回來了:“少主,蘇粗腿說,他在船上恭候少主大駕。”
孫紹笑了,他長身而起,將刀扔進橋月的懷裏,笑道:“小月兒,隨我走一趟。”
橋月雖然有些緊張,卻並不害怕,抱著刀快步跟了上來,正準備上船,沈玄攔住了她:“少主,不妨讓我跟你走一趟吧。”
孫紹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沈玄一笑,從橋月手中接過刀,跳下了船。張覬見沈玄隨行,倒是放了心,將他們送到海盜船旁,蘇粗腿已經站在船邊相候,臉色有些拘謹的看著孫紹和沈玄。他的眼神隨即在沈玄的臉上停住了,臉上露出欣喜之色:“君莫非是沈家的默之先生?”
沈玄傲然一笑,欠身施禮:“沈玄賤名,焉敢有汙將軍尊耳。”
蘇粗腿尷尬的一笑,兩隻大手搓了搓,有些靦腆的笑道:“沈先生是人中龍鳳,就不要拿粗腿開心了。先生,你怎麼……”
“我現在是孫君的賓客。”沈玄很客氣的介紹道:“你久在海島,可能還不知道孫君現在的威名,他剛剛單騎前往曹軍四十萬大軍的軍營,擊敗了曹軍之中第一猛將張遼,如今被我江東稱為小霸王,是我江東風頭最盛的少年英雄……”
沈玄的口才這次得到了充分的發揮,孫紹那一戰在他的嘴裏說來簡直是驚心動魄,蕩氣回腸,有如親曆一般,蘇粗腿聽得一陣心驚肉跳,再看向孫紹時,那眼神明顯多了幾分崇拜,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原來孫君如此英雄,怪不得連沈先生這樣的俊傑都做了你的賓客,粗腿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孫君請回,粗腿多有冒犯,還請海涵。”
孫紹覺得這事有些太過順利了,他遲疑的看看沈玄,又看看蘇粗腿,笑了一聲:“那……這道上的規矩?”
蘇粗腿連忙說道:“今日能見到孫紹和沈君這樣的才俊,粗腿比得了什麼寶貝都高興,怎麼還敢向孫君求財。孫君請回。”
“不可。”孫紹搖了搖頭,從沈玄的手中接過刀,雙手送到蘇粗腿的麵前:“承蒙將軍看重,紹雖不才,卻也不敢托大。隕鐵環首刀一口,奉與將軍為見麵禮,還請笑納。”
蘇粗腿眼前一亮,伸出手,又有些不敢,呐呐的說道:“這麼好的刀,隻有孫君這樣的英雄才配,粗腿一個粗人,如何敢收孫君這樣的大禮。孫君,粗腿受不起啊。”
“將軍豪爽之人,奈何作此小兒女態?”沈玄接過刀,塞到蘇粗腿懷中,大聲笑道:“孫君有討逆將軍遺風,喜歡結交四方英雄,將軍豪邁,孫君是誠心與將軍交好,將軍就不要拒絕了。”
蘇粗腿這才欣喜的接過刀,愛不釋手的摩挲了一陣,抽出半截,雪亮的刀光一下子刺得他眯起了眼睛,他脫口讚道:“好刀,著實好刀。”他猶豫了片刻,忽然轉過身,大聲喝道:“來人,將張君剛剛送來的財物搬到孫君船上去。”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再加三成,算是我對孫君的一點意思。”
“這不行。”孫紹大汗,自己這豈不成了黑吃黑了。
“孫君。”蘇粗腿正色道:“既然孫君看得起我蘇粗腿,那就不要拒絕。孫君這口刀價值連城,我蘇粗腿受之有愧,本不當用阿堵物汙濁孫君的眼睛,這隻是粗腿的一點心意罷了。孫君如果不肯收,那粗腿也不敢收孫君這口刀。”
孫紹還待要拒絕,沈玄卻插了一句話:“既然如此,我看孫君也不要拒絕了吧。英雄惜英雄,孫君願意經商,這條路以後是要經常走的,二位打交道的機會還多呢。有蘇將軍這個朋友,也是一件好事啊。”
蘇粗腿聽了這話,頓時豪氣幹雲的一拍毛乎乎的胸口,大聲說道:“孫君放心,如果孫君願意把我當朋友,以後隻要掛了你的旗號的商船,在這片海域內,我保證你暢通無阻。”
孫紹哈一笑,用力一拍蘇粗腿的肩膀:“那好,一言為定。”
蘇粗腿被他這個過份親熱的動作搞得一愣,隨即又眉開眼笑的拍了孫紹一記,聳了聳掃帚一般的眉毛,放聲大笑,一股很濃的口臭撲麵而來。
兩人說得開心,孫紹又讓人搬來了兩壇酒,就在海盜船上擺開,蘇粗腿也不客氣,讓人煮上一釜雜魚湯,三人相對而坐,喝了一場,這才拱手告別。
張覬看著失而複得的財物,對孫紹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才是英雄,不僅沒被海盜打劫,反而打劫了海盜一把。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麵對張覬的奉承,孫紹不以為然,進了艙,麵帶酡紅的沈玄歪歪扭扭的扶著艙壁,嘿一笑:“孫君,蘇粗腿那三百多號人,遲早是孫君的囊中之物。”
孫紹一笑,俗話說得好,酒能讓生人變成熟人,能讓不是朋友的人變成朋友,一頓酒,不僅多了一個海盜朋友,也讓這個和他一直有些距離的才子一下子變成了親信,這小子學問高,可惜酒量不高,沒兩杯就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