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害死我啊?”孫紹勃然大怒,指著楊修的鼻子破口大罵:“虧得我那麼仰慕他,還送他追風散,他倒好,直接把我往火坑裏推。這老賊太狠毒了,難怪人家說他是奸雄,我真是看錯他了。”
楊修被孫紹肆無忌憚的一通臭罵罵得啞口無言,他雖然對曹操也是一肚子意見,卻不能象孫紹這樣破口大罵,要不然回去之後肯定死無葬身之地。他幹笑了兩聲,安撫孫紹道:“孫君,你又何必這麼生氣?丞相這是一片好意啊,要不然你能做橫海將軍,代領南海太守?”
“去你奶奶的橫海將軍,去你奶奶的南海太守。”孫紹氣不打一處來,一副快急眼的樣子:“五條船,三百個人,這就是橫海將軍,還要去打海盜?代領南海太守?我真要把自己當南海太守,恐怕不要一個月,我就玩完了。你當我是豬,這點都看不出來?”
“唉呀,孫君息怒。”楊修好說歹說,總算把孫紹勸住了,他耐心的解釋道:“雖然行事不能如意,可這總算是有了官職吧?以你的才能,以後做個真太守也不是不可能。”
“我呸!”孫紹越想越氣,噴了楊修一臉。楊修被他噴得十分委屈,卻無可奈何,隻得自己舉起袖子把唾沫擦幹淨,伸手從隨從手裏拿過一隻錦盒,獻寶似的晃了晃:“孫君,交州牧也好,橫海將軍也好,那都是試孫車騎的,這個,卻是丞相真心賞你的。”
“什麼破玩意,沒心情看。”孫紹餘怒未消,不屑一顧的轉過身去。
“真不想看?”楊修似笑非笑:“這次青徐水師大展神威,可是托此物之功啊。孫君雖然隻有五條戰船,可是如果有了這利器,嘿,普通的海盜可真不能奈何你了。”
孫紹這才轉過臉來,一臉的懷疑:“什麼東西?”
“霹靂車。”楊修神秘兮兮的將錦盒打開,將裏麵的幾張紙露出一角:“霹靂車的全套圖。”
“嗯,這還差不多。”孫紹立刻換了一副臉,眉開眼笑的搶過圖紙來看了一眼,隨即眼皮一跳,又樂嗬的笑道:“不錯不錯,有了這利器,我保全的本錢又增加許多。”
“曹公怎麼會害你呢。”楊修得意洋洋的坐下,喝了杯茶,笑眯眯的說:“曹公還準備和你結親呢,他要回去慎重的挑一個女子嫁給你,這可是普通人難得的榮耀啊。”
“他還有女兒嗎?”孫紹不屑一顧:“再說了,我都成親了,難不成曹家的女兒還能做妾?”
“這可不一定,你也知道的,曹公這個人不太拘於常禮,唯才是用。”不知道為什麼,說這句話的時候,楊修的語氣有些怪怪的,不過很快又恢複了正常。他等了片刻,待孫紹小心的把圖紙收起來,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孫君,這圖紙是丞相賞你的,你可不能泄漏出去,要不然,丞相無法對將軍們交待。”
“我知道了。”孫紹一口答應,轉身將錦盒交給沈玄收好:“默之,設宴招待楊君,順便給他餞行。”沈玄笑了笑,接過圖紙走了出去。楊修擺擺手,示意隨從們退出去,向孫紹挪了挪,一臉嚴肅的說道:“孫君,修有幾句肺腑之言,想告與孫君,還請孫君留意一二。”
孫紹眨了眨眼睛,仔細的打量了楊修一會,這才點頭道:“德祖兄請講。”
見孫紹換了稱呼,語氣也變得溫和了許多,楊修暗自鬆了一口中氣:“孫君本是聰慧之人,本不需要我多嘴,可是丞相憐惜孫君有驚世之才卻無用武之地,本想借索質之名,將孫君帶到鄴城委以重任,但是孫車騎卻拒絕了,說是憐惜兄長的一點血脈,其實他是誤會丞相的一番心意了,丞相又怎麼可能傷害孫君呢。曹公頗懷疑他的用心,所以用交州牧來試試他,現在看來,正如現公所料,孫車騎是言不對心的。”
孫紹不動聲色,十分警惕的看著楊修。楊修呷了一口茶,又接著說道:“橫海將軍雖然給你了,可是五條船,三百人,這豈是橫海將軍所當有的?去打海盜?這話你信嗎?”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孫紹撇撇嘴:“我知道自己什麼身份,早就死心了,你不用來扇風點火的,我怕把你把我燒死。”
“嗬嗬……”楊修直起身子,露出失望的笑容:“看來丞相大人高看你了,你根本沒看透這裏麵的殺機,真的以為能平平安安的做個商人,真是可惜啊。”
孫紹沉默了片刻,眼神轉了好幾圈,這才收起了笑容,一臉失落的說道:“我做不成商人?”
楊修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又誠懇的說道:“孫君,你能從大局出發,經商以自汙,這份度量讓人很佩服。可是,你顯然低估了你和孫車騎之間的矛盾,你真以為脫離權力就能安生?也許能吧,孫車騎不管怎麼說都是你的叔叔,可是後繼之君嗎?他還能象現在這樣容忍你嗎?孫君,看事情當從放長眼光,不能隻看眼前啊。”
孫紹一聲不吭,眼神閃爍,在楊修看來,他這是被挑動了心刺。楊修識機的打住了話頭,這些事隻要挑起頭就行了,說得太多了,反而讓人生疑。他做出一副很同情的樣子:“孫君,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凡事不能想得太理想了。”
“哼,德祖兄何不思量思量自己的處境。”孫紹麵露惱怒之色,反言相譏:“依我愚見,隻怕德祖兄的處境比我還危險吧。”
他突然爆發的怒氣落在楊修的眼裏,卻是心理防線被攻破的信號,而他的反擊,則更表達了他心裏那根刺已經被撥動,引得他再也平靜,隻能以攻代守。楊修心中暗自得意,臉上卻是一副愕然的表情:“我有什麼危險的?”
孫紹換上一副鄙視的神情,倨傲的看著楊修,手臂壓在案上,手指輪番敲打著節奏,惡狠狠的盯著楊修半晌,忽然笑道:“好了,德祖兄,我們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吧。我知道,你到交州來,不是僅僅是傳詔這麼簡單,這幾千裏地,可不是那麼好走的,一路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