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陸小鳳用筷子一下又一下地敲著酒杯,反反複複、唱來唱去就隻有這麼兩句。
那跑調跑得九轉十八彎的黃腔真的不好聽很不好聽,特別是他唱一遍,花滿樓就喝一杯的沉悶氣氛終於叫明瑤忍不住開口問了:“你們兩個到底怎麼了?”
花滿樓說了句“沒什麼”,便又接著灌了一杯酒,而陸小鳳隻是對著明瑤擠了擠眉,示意她不是他怎麼了而是花滿樓怎麼了。
“陸小鳳,你能換兩句唱唱嗎?”一向不喜交淺而言深的明瑤不再問兩人半路跑去荒山野嶺幹什麼去了,反正她的好奇心不大到幾乎沒有,不然也不會在他們跑去查看什麼的時候招呼一聲就轉向鎮上找了這麼家客棧了,隻是沒想到這兩人會在半夜的時候找來這兒。
“不能。”陸小鳳挑了挑眉,幹脆地吐出了簡短的兩個字。不知道為什麼,向來懂得憐香惜玉的陸小鳳在明瑤的麵前從來就沒做到過這點。
這也確實引起了花滿樓的好奇,所以他問著陸小鳳:“為什麼?”為什麼不能換兩句唱唱,為什麼不對這明姑娘耍花腔?
“哪有什麼為什麼,還不是這人隻會唱這兩句,都說陸小鳳聰明絕頂、驚才絕豔,唱起歌來卻是比驢子還要笨還要蠢!”明瑤一字一頓、慢慢悠悠地開始對人毒舌,別以為她不知道真正不開心的人其實是溫柔公子的花滿樓。既然陸小鳳他就是要彩衣娛親友,她自是會好生配合的,配合地損人。
“你們嫌我唱得不好,為什麼不自己唱?”彩衣娛親友,這種事不能讓他全幹了,總得讓伶牙俐齒的姑娘家也穿上一穿這唱曲兒的彩衣。何況,要是能讓擔心上官飛燕擔心得無以複加的花滿樓也來樂嗬樂嗬,那就更好更有效果了。
明瑤搖頭表示不唱,不是五音不全的不會唱,而是現在沒想唱什麼曲兒來自娛自樂。她倒是拒絕得幹淨利落,花滿樓卻一口飲盡杯中粗釀,高聲而唱道:“雲一渦,玉一梭,澹澹衫兒薄薄羅。輕顰雙黛螺。秋風多,雨相和,簾外芭蕉三兩棵。夜長人奈何?”
這首《長相思》本是南唐後主李煜為懷念他的亡妻大周後而作,詞中的纏綿悱惻,盡有著一種數不盡道不清的相思之苦。
不隻陸小鳳發現了花滿樓的心思,就連半路殺出來對劇情全然是一知半解的明瑤都聽懂了花滿樓歌中的情感。此刻腦中隻有這個世界的人名的她立馬將花滿樓和上官飛燕這兩個人名拴在了一塊,當然,此刻的她還不知道拴兩人的線是會斷的,還是不扯就斷的那種。
不知道是不是花滿樓的一廂情願才讓這個如同鮮花一般的濁世佳公子的周身染上了一層如煙似霧的清愁。明瑤喝了杯茶潤了潤嗓子,突然就想唱起了她喜愛的那首關於東方不敗的一部電影裏的《笑紅塵》:“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隻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歎天黑得太早。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對酒當歌,我隻願開心到老。
風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飄搖。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獨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驕傲。歌在唱,舞在跳,長夜漫漫不覺曉,將快樂尋找。”
這首電影主題曲明瑤每唱一遍,便會覺得心就更灑脫了一分,不會因穿越到不盡真實的小說世界而覺得困惑和束縛,也不會執念於穿回自己那個世界而蹉跎現下的歲月。不管身在何處,換得半世逍遙,活得開心到老豈不是最好。
所以說,泥足深陷入情網的人又有什麼好傷神的,還不如活得快活。
“這歌唱得好,詞白意明,灑脫塵世,倒是新穎。”陸小鳳鼓掌而和,末了,還似模似樣地品評了一句。
“當真是滿樓著相了,所以我們不如還是喝酒,對酒當歌,開心到老。”連陸小鳳都察覺到上官飛燕的神秘莫測,更何況是對人向來敏感的他。不過說到神秘莫測,他們麵前坐著的這位可也是不遑多讓的。武功、醫術、用毒甚至是機關、易容都是個中高手的明姑娘的來曆倒也是神秘的,至少在聽大智大通兩人說起逍遙派之前,他們可是對這個門派聞所未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