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睡不著或是沒有睡覺的不隻有西門吹雪和明瑤二人,獨孤一鶴也沒有睡著。
四月春天的夜風吹出了深秋的寒意,吹起了蒼白靈堂裏的白幔。
白底黑字的大大“奠”字之下是閻鐵珊的靈位。位前,是堅固而昂貴的紫楠木質地的棺材,棺材裏躺著已經收斂了妝容的閻鐵珊。
可是人死如燈滅,身前身後事便是兩不相幹了。
風吹燭火搖曳,淒涼的白幔、陰森的燭火,這是深夜裏的靈堂。
“霍天青!”威嚴剛烈的男聲怒喝而至,隨著話音而來的,是一扇被人徒手拆下來的完整大門。
剛帶領閻府下人祭拜完閻大老板閻鐵珊的霍天青聞得身後猛烈急速的破空聲,轉身出手之際,便用右手抵住了襲向靈位的門扇,抬腳踢碎了這扇本該安裝在閻府門口的大門。
來人發未梳冠,披散在背,手上是一把有如刀寬的長劍。呈光發亮的黃銅劍鍔,年代陳舊的劍鞘上麵鑲嵌著一個小小的黑白兩色的八卦,這正是峨眉掌門的佩劍標誌。
出腳踢碎門扇的霍天青負手身後,沉黑的緊身衣外,還穿著件黃麻孝服,可以見得他與死者的關係不比尋常。
他先開了口,禮貌性地問道:“不知道長前來,霍某有失遠迎!”話裏有著故意為之的客氣,也有著對於獨孤一鶴明顯是上門挑釁的強硬。
“哼,霍天青,我問你,閻鐵珊和蘇少英是怎麼死的?”獨孤一鶴沒有理會這個強傲的年輕人,甚至是不把這個年輕人看在眼裏的。質問的口吻,孤高的語氣,很好地把他的身份和地位表現了出來。
霍天青轉身背對著獨孤一鶴,看著閻鐵珊的靈位,這一刻,沒有人知道他的心裏在想著什麼,隻聽他淡淡地道:“是被討債的人殺死的。”
不過討債的人不是陸小鳳,也不是和陸小鳳一同前來的任何一個人,而是另有其人。
“討債!”霍天青知道那個另有其人,而獨孤一鶴,也同樣知道那個另有其人,不外乎,就是那麼幾個人中的一個。
“不錯,是老板很早以前就欠下的一筆債。”正說著的霍天青忽然看向獨孤一鶴,目光刀鋒般盯著他的臉,緩慢地問出:“我想,你應該知道吧?”
獨孤一鶴的臉色隨著他的問話已經有了些變化,那些喻意莫名的變化在最後都成了惱羞過後的怒氣,喝斥而出:“你問我,你還不配!”
霍天青冷笑道:“我不配?”他反問後接著說道:“那看看這招配不配!”
他已經轉過來和獨孤一鶴麵對麵的站著,此刻突然向右一擰腰,一招鳳凰展翅,微張雙臂,左手兩指虛捏成鳳啄,直點向獨孤一鶴的天突一穴。
獨孤一鶴右掌斜起,劃向他左手腕脈。誰知他腳步輕輕一滑,忽然滑出了四尺,人便到了獨孤一鶴的右後側方,並且右手的鳳啄正要點向孤獨一鶴右頸後的血管。
這一招的變化看來簡單,其中巧妙,卻已非言語所能形容。和西門吹雪先後前來,看見霍天青和一位披頭散發的中年男子過招時,明瑤便知道這看上去不過中年的男子就是峨眉派的掌門孤獨一鶴。
身懷內功之人都是被歲月所眷顧著的,幾十年前便位在金鵬王朝的大將軍一職的孤獨一鶴,在幾十年後,外表上不過就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
而在這一點上,逍遙派的武學功夫似乎更是厲害,在書中原著裏,不說因練功之際被李秋水偷襲導致走火入魔的巫行雲九十幾歲了卻一直是個六歲女童的外表,就連八九十歲的李秋水都才是個四十來歲的美豔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