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球涼涼的,劉協的眼神怕怕的。
劉辯一手托著石球,一手拉起劉協的手,翻來覆去的看了石球好幾遍。石球很粗糙,暗啞無光,還有一些斑點,看起來像一隻大號的鵪鶉蛋。談不上好看,卻沉甸甸的,也不知道劉協是哪來的力氣,一直抱在懷裏。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寶貝,以至於劉協會有這樣的眼神。
“這是……什麼?”
劉協嚅了嚅嘴,眼神有些猶豫。
靠,小屁孩子,還跟我玩心眼,不知道我是一個快死的人了嗎?劉辯很鬱悶。
唐瑛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阿兄……”劉協忽然轉過頭,看著遠處。劉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遠處有一點火光,火光越來越大,伴隨著一陣雷聲,由遠及近,越來越響。劉辯不免有些詫異。雨已經停了,不應該有雷聲啊,這是什麼聲音?
這應該是……馬蹄聲。劉辯突然靈光一閃,頓時臉色煞白。
董卓來了。那個挾帶著衝天殺氣的西涼人帶著三千西涼鐵騎,星夜從涼州趕來,即將正式登上大漢的朝堂,向世人展示他的冷酷和殘忍,無情的摧毀一切,將大漢徹底推入深淵。
他看了一眼驚慌失措的弟弟劉協,心裏湧過一陣悲哀。董卓來了,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好容易有了一個弟弟,我卻保護不了他。
他又看了一眼唐瑛,唐瑛緊緊的咬著嘴唇,臉色蒼白。
鐵騎如風,那一點火光迅速變成了一團火,又變成了一片火海,隱隱約約的馬蹄聲也迅速化作震耳欲聾的驚雷。大地震顫,聲如潮湧,數千西涼鐵騎衝到了劉辯等人麵前,將他們圍在中間,繞著他們打轉,馬蹄幾乎要踢到他們臉上去。一時間,馬蹄聲、兵器撞擊聲、士兵們凶狠的呼喝聲,彙成一道巨浪,將他們吞沒、卷走。
眾星捧月中,董卓巨熊般的龐大身影出現在劉辯的麵前。在背後火光的映襯下,他像一座山,沉甸甸的壓在每一個人的心上,也壓在劉辯的心上。一種說不出的恐懼籠罩了他,讓他兩腿發顫,牙齒打戰,咯咯的聲音連聾子都能聽得到。
董卓應該也聽到了,他鄙視的看了劉辯一眼,喝了一聲:“我,董卓也,天子何在?”
他的聲音如同炸雷,刺得人耳膜生疼。劉辯嚇得一哆嗦,手裏的石球一滑,差點掉在地上。
劉協小臉發白,卻向前邁了一步,擋在劉辯的麵前。
幾乎在同時,唐瑛也向前跨出一步,護住了劉辯。
劉辯愣了一下,隨即臊得麵紅脖子粗,臉皮發燙。沒想到自己兩世為人,居然要一個九歲的孩子和女人來保護。他們做得如此自然,仿佛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曾經的自己該是何等的無能懦弱,以至於他們會毫不遲疑的做出這樣的反應?
“大膽,天子在此,還不下馬拜見?”閔貢迎了上去,拔劍大喝。別看他是文官,卻非常強悍,不久前,就是他用劍逼著張讓等人自殺贖罪,惡名昭著的十常侍在他的麵前像一個無助的孩子,痛哭著拜別劉辯兄弟,自己跳進了黃河。
董卓沒有下馬,更沒有正眼看閔貢一眼,他踢了踢戰馬,高大的戰馬向前邁了兩步,馬頭抵到了閔貢的麵前,嘴角的泡沫幾乎甩到閔貢的臉上。閔貢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握緊了手中的劍,卻沒敢刺出去。
“天子在此,有詔卻兵!”尚書盧植站了出來,大聲說道。他身高八尺,相貌堂堂,更有一副好嗓子,聲如洪鍾,說起話來比閔貢更有氣勢。不久前,就是他吼了一聲,從張讓等人手中搶走了何太後。見他出麵,劉辯安心了些,放低了袖子,偷偷的看著這一切。
盧植可是劉備、公孫瓚的老師,鼎鼎大名的大儒,又有這般威風,應該能鎮住董卓吧?一念及此,他忽然有些激動起來,仿佛有一股暖流湧入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