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六眉頭慢慢鎖在一起,表情痛苦而恐懼,似乎陷入對往昔可怕事情的回憶中。過了一會兒,他沉重地道:“如果你見過我師父,你就會知道他是怎樣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他追求的是成神、成聖,你知道他當年是因為什麼叛出桃花源的嗎?”
眾人除了麗珠赤那之外都不知道蛇六和我之間還有一段恩怨,此刻見蛇六好像要說出什麼隱秘的事情,都禁不住聚精會神地聽了起來。
我沉聲道:“這與我有什麼關係?客觀事實是你欺騙了我,誘我進入你們精心設下的陷阱裏,要不是我命大,恐怕此刻早就慘死異鄉了。你的解釋能改變事實,證明你是無辜的嗎?”
看著蛇六幹瘦而充滿滄桑的臉,我心中非常憤怒,若不是他的出現牽扯到麗珠赤那和向家,我估計早就忍不住出手了。
在我的質問下,蛇六反而冷靜了,他向我道:“在我人生的幾十年中,力量一直是我信奉的準則。我一直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對與錯,隻有力量大小之分。我從小家裏窮,父母死後,我就在外麵流浪,做過乞丐,做過童工,混過黑社會,我所處的環境隻教會了我要掌握力量。後來,我被師父看中,將我帶走,教會了我一身本領。
“當年他因為想弄到一點神獸貪狼的血肉做研究而被趕出桃花源。他一直想要永生不死,像遠古時期的強大神獸那樣。在他眼中,任何人和事物都是以力量大小來區分的,他也是這麼教我們的。
“他的冷酷殘忍你是無法想象的。他在收養我的時候一共收養了五十個孩子,有些是和我一樣的流浪兒,有些是他搶來的。他教我們如何修煉,讓我們一日日地強大起來。等到最後要出師的前一天,他將我們帶到一個無人的小島上,告訴我們隻有一個人能活下來。”
蛇六說到這兒,我們都驚呆了,我也開始明白,他想告訴我什麼了。
我忍不住道:“你們可以不自相殘殺,或者從島中逃出去。”
蛇六爬滿皺紋的眼角抖動了幾下,歎道:“不可能的,我們逃不出去,光師父一個人就能將我們全都殺死,何況,他還帶著兩百個手下。
“荒島上什麼都沒有,就連隻耗子都是幾十個人在搶,每個人都希望活下去。不知什麼時候慘烈的廝殺就開始了,每個人都像隻野獸。三天後隻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當時我腦子裏一片空白,我瘋狂地質問師父為什麼要讓我們自相殘殺。他告訴我他是在養蠱,他不需要那麼多廢物,隻有最強、最冷血的人才配做他的弟子。”
我倒吸了口冷氣,這位從未謀麵的哈裏獸竟然殘忍到這種地步,難怪蛇六對他如此懼怕。
蛇六忽然自嘲似的笑了笑道:“從那天開始,我就非常害怕他,我用冷酷將自己包裹起來,其實我心裏比誰都害怕。直到遇見了你,我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人可以為了別人不顧自己的生死。不過對師父的恐懼仍讓我不得不聽從他的安排,將你誘入陷阱。”
蛇六頓了頓,接著道:“看著你被那凶獸抓走,我心中忽然非常痛恨我自己,就連哈裏獸在我心中種下的恐懼也降到了最低,我於是做出了最大膽的決定,留在他身邊,找機會殺死他。”
我皺了皺眉道:“那你怎麼又來到這裏了呢?嗯,你既然在這裏,想必你那幾個師兄師姐什麼的應該也都來了吧。”
麗珠赤那忽然沉重地道:“不但他的五個師兄師姐都來了,而且他的師父也親自過來了。”
“什麼!”我又一次失聲道。
本來對付向家就已經夠棘手的了,現在又突然出現了六個絕頂高手,尤其是哈裏獸,我們這裏絕對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
柳如是天真地道:“蘭虎大哥,他們很厲害嗎?”
“唉。”我歎了口氣,他們不知道桃花源,也沒見過蛇六的那幾個師兄師姐,怎麼可能會了解到哈裏獸的厲害?
我不由得呻吟出聲,這下子真是痛苦了。
蛇六道:“我師父和向家一向有聯係。你們一到雲岩城,向家就向師父彙報了你們的情況,若不是師父正在外麵辦事,早就第一時間趕過來將你們全部殺了。”
“等等!”我道,“你是說向家與你師父一直都有聯係?”
“沒錯。”蛇六道,“他們對各種怪獸的研究還得到了師父很大的幫助。”
我理了理思路,道:“那這麼說來,向家一直是在與新聯盟暗通款曲了?”
蛇六驚訝道:“你不知道嗎?他們本來就是西聯邦政府的人。對了,這些都是極為秘密的事,你們不可能知道。”
我點了點頭,心中若有所思,腦海中閃電般掠過幾個點子。不過我能信任一個曾經出賣過我的人嗎?
我看著他,他渾濁的眼睛和我對視著,從他的眼睛中我看出了愧疚與真誠。對視了很長時間,我收回了視線,道:“也許我可以再相信你一次。”
他的眼睛頓時有點濕潤起來。
旁邊的麗珠赤那突然大大鬆了一口氣。
我訝然望過去,她臉紅了起來,拍著胸口道:“剛才真怕你們兩人打起來。其實你剛到雲岩城不久,就是他讓我去找你的,說你能夠幫助我們對付向家。”
我望向蛇六道:“信任是逐漸積累起來的,你別想讓我一下子就能夠毫無保留地信任你。想讓我信任你,就拿出你的誠意來吧。”
蛇六了點了點頭道:“我理解你,沒有人能夠在別人出賣了自己後還能相信別人,你能給我一個機會,我已經很感謝你了。”
於是氣氛稍微輕鬆了一些,麗珠赤那道:“前一段時間,向家還不斷派出高手偷襲我們,我們也接連在路上伏擊他們。這樣小的接觸頻頻發生。可是這一段時間也就是在我們出去捕捉祭品的時候,向家卻突然老實了起來,已經半個多月沒有發動攻擊了,我們派出去偵察的隊伍也沒發現向家有什麼動靜,隻是雲岩城的守衛依然森嚴。這種情況我感覺有些不大對勁。”
遊明傑插嘴道:“嗯,安靜,是太安靜了。以向家的行事風格是不可能對我們手軟的。難道是他們在等待什麼援兵,還是在等待機會?”
我緩緩地道:“也許他們是在積蓄力量。等他們出動的時候,必定是雷霆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