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之歌
生命的時鍾不停地搖擺,每一個嬰兒都在走向老年。
時間是人類最好的朋友,時間也是人類無法戰勝的敵人。
時間能使你的頭發由黑變白,時間能使你的顏麵刻滿皺紋。
時間能使美女變成老嫗,時間能使俊男變成耄耋之人。
時間能夠撫平心靈的創傷,時間能夠愈合肢體的傷口。
時間能夠顯示真理,時間能夠澄清謬誤。
時間能夠戳穿謊言構成的神話,時間能夠讓陰謀變成笑柄。
時間能夠讓欺世盜名的奸雄露出本相。
時間能夠為清白之士辯誣。
時間能夠讓大眾認知偉人。
時間能夠使河水幹枯,時間能夠使岩石風化。
時間能夠讓曆史永遠前進,任何人無法阻擋時間前行。
時間的目光比天空還要高遠,時間的胸懷比海洋還要博大。
世界上最可愛的東西是——時間。
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也是——時間。
(1997年4月於北京)
(原載1997年7月18日《濟南日報》;被收入《精美散文詩讀本》一書,山東友誼出版社2009年出版。)
沒有母愛的幸福童年
我出生在北京市西四牌樓大紅羅廠的一個世代讀書之家。童年時代印象最深的就是大書房裏的許多樟木書櫃,那裏麵裝滿了曾祖父和祖父的珍貴藏書:有線裝書,有洋裝書,有外文書,還有刻著書稿的木板。我最喜歡其中的先曾祖父大人趙衡先生的著作。自從我懂事之日起,慈祥的祖母就常指著這些大書櫃,和書房正中的牆壁上懸掛著的巨大條幅,諄諄地教育我說:“好好讀書。”雖然我是一個女孩子,祖母卻從來不讓我學習女紅之類,她老人家教給我的做人原則是:“以學問立身”,成為像我曾祖父和祖父那樣優秀的知識分子。
祖母的家是一座典型的北京四合院,黑漆院門的左右兩扇門扉上,分別用紅漆寫著十個醒目的大字,左邊寫的是:“忠厚傳家久”,右邊寫的是:“詩書繼世長”。門內是典型四合院所有的典型三進院子。然而對於我這個小女孩來說,隻有第三進院子的後院,才是天堂。
後院有一溜兒排開的八間坐北朝南的正房,還有三間坐東朝西的東廂房。不過這個後院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它有許多可愛的植物。
在一個又一個綠色的大花盆裏,都種植著夾竹桃,它們有棕色的樹幹,綠油油的肥厚的葉子,每逢春季到來,就開滿了粉紅色的花朵。
背陰處,在靠近院牆的土地上,種著長長的一排玉簪花,綠色挺拔的葉莖,托住綠油油的肥滿的大葉子,在一圈圈的綠葉中間,會長出來純白色的花朵,花朵的造型既窈窕又秀氣,在花心的中央,還有幾條細細的米黃色的花蕊,實在優雅。更為難得的是,每當玉簪花開放的時候,就散發出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經久不散,它們真是花之精靈。
在後院的一隅,還有一個小小的藤蘿架,綠色的枝條攀沿向上,在頭頂處支起了傘蓋,淡紫色的小小的藤蘿花,開在四周,仿佛是一個半露天的小屋。
除了夾竹桃、玉簪花、藤蘿花之外,還有碧綠碧綠的爬山虎,淡紅色和淡紫色的喇叭花。方塊石磚鋪砌而成的甬道旁邊,長著綠茸茸的小草。
這個絢麗多彩,鬱鬱蔥蔥,充滿了勃勃生機的後院,就是我童年時代的天堂。
我常常一個人在庭院裏悠閑地散步。我會走到夾竹桃樹的綠色大花盆旁邊,仰起頭來,望著那一朵又一朵粉紅色的夾竹桃花,與它們對話。尤其是正房台階下麵左右兩邊的那兩棵夾竹桃樹,碧綠碧綠的葉子,粉紅粉紅的花朵,豔麗可愛,我覺得它們好像兩位大姑娘,就把她們認作自己的姐姐。我也喜歡走到南牆下那一排長長的玉簪花前,嗅著它們特有的幽香,那些綠油油的肥厚的葉子,那些造型優雅秀氣的潔白的花朵,花朵中心那些小巧窈窕的米黃色的花蕊,都使我流連忘返。玉簪花的個頭比我稍微矮一點兒,像一個又一個的小小姑娘,我便把她們當成自己的妹妹,散發著香味的妹妹。
下雨的時候,我不能再到院子裏玩耍,就費力地把一張老式藤椅搬到正房外麵的廊子上,然後再自己半躺半坐在這張藤椅上,靜靜地觀看從天空的深遠處,直飄下來的密密的水簾,和落在地上形成的圓圓的水泡。台階下麵的甬道,被雨水衝刷得很幹淨。透過雨簾望一望南牆下的玉簪花妹妹們,它們的身體顯得更加潔白,脆弱的花朵在雨水的衝擊下堅強地挺立著。再看看就在眼前的夾竹桃姐姐,粉紅色的花體上綴滿了透明的雨珠,顯得更加嬌媚。遠處,從院牆的外麵,傳來了胡同裏的淘氣的小男孩們唱出來的童謠聲:
“下雨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