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穿梭(1 / 3)

回到家,掀起褲腿一看,膝蓋破了一大塊皮,鮮紅的血液滲透出來,不算多,卻染了一點兒褲子。薛新民也沒有很在意,隻是拿紅花油給搽上,又貼了一張創可貼。薛正把今天成績公布的事情告訴他,他也很高興,又鼓勵了薛正一番,順便又說了些不能驕傲的話。薛正吃了一點兒東西,繼續學習,薛新民則去睡了。

薛正整理了一下思路,準備寫今天的日記。今天發生的大事有這麼幾件,一是公布成績,二是那本奇怪的小說,三就是晚上這“沒有來由”的被算計。考慮起來,本來應該是成績最重要的,現在反而是後兩件事情更重要了。而被算計這件事情,薛正其實也沒放在心上。薛正從小就被人家威脅,恐嚇慣了。初中的時候不是也被談過話嗎?這不過是那次的翻版而已。那麼,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應該就是那本古怪的小說了。

但關於這本小說的事情,卻不能讓任何其他人知道。但是,這本小說應該是盜版的,也不知道傳閱過多少人了……其實,單就這件事情本身來說,也透著一股子邪氣。第一,這小說的來路是不明的。薛正隻記得自己是從某個地方順來的,卻死活也想不起是從什麼地方拿來的,當然,肯定是班上的某位同學那裏。但是,班上是否真的有這麼一個同學,這個同學叫什麼,坐在什麼位置,薛正卻再也想不起來了。第二,既然這小說傳閱了這麼多次,按理說這麼奇特的小說一定有很多人知道。網絡這麼發達,薛正之前居然沒有聽到半點兒風聲,這對愛看小說的人來說是不太可能的。第三,也是最讓人驚悚的是,小說的內容居然會自動變化。薛正還清晰地記得自己把書丟盡書桌的那一幕。明明之前看還是“未完待續”,那一刹那卻變成了另外的樣子。

薛正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也沒有心思再複習,幹脆草草地寫了幾筆就也去睡覺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薛正被老爸叫醒,要去上早自習了。

薛正洗漱完畢,薛新民把飯菜都已經端上了桌子。吃飯的時候,薛新民突然問:

“你昨天晚上做什麼夢了?”

薛正想了想,雖然自己睡覺之前一直在想著那本小說,但應該沒有做什麼夢才對,就回答:“好像沒有做什麼夢啊。”

“我聽見你在說‘鼠標’什麼東西。”

“鼠標?”薛正嚇了一跳。筷子在碗沿上磕出叮的一聲脆響。

“你怎麼了?”薛新民問,“做噩夢了?不對啊,你睡得也還算安靜啊,隻是說了幾句夢話而已。”

“沒事,我都記不得做沒做夢,做什麼噩夢?”薛正捏好筷子,接著吃飯。

“你們班上的同學看到你這次考得這麼好,有沒有很詫異?”薛新民換了一個話題,“之前他們肯定都瞧不起你,‘又是一根老油條’,殊不知薛正成績還這麼好。”

“也沒有吧,不是還有一個比我成績好些的嗎?”

“就是你昨天晚上說的那個叫劉武的?”

“嗯”

“你跟他懸殊多少分嘛?”

“他638,我635。”

“就差三分嘛,你曉不曉得是什麼地方你比他少了分的呢?”

“就是政治這裏比他少得多些,我的數學比他多些,其它科都差不多。”

“你還是要多注意政治這方麵的東西,涉及到國家大事的要謹慎又謹慎。”

“嗯”

“現在的網絡這麼發達,你之前上網都做些什麼?我聽說他們上網都是去聊個什麼天,還有就是打電腦遊戲?”

“大多數去網吧的人都是去打遊戲,還有些人就是去聊天的。我也打遊戲聊天,偶爾琢磨一下軟件,編程之類的。”

“什麼叫軟件?就是那個東西是軟的?”

“哈哈,不是說那個東西是軟的。軟件的意思就是工作過程是肉眼不可見的。就拿電視機來說吧,顯像管,電子屏,開關,電源,主板這些都是看得見的,所以是硬件。但是成像的過程是看不見的,它是通過電子噴射撞擊在屏幕上形成的影像,對電子噴射的速度,密度,撞擊的力度等等的控製這些都是看不見的過程,這就是軟件,不過這種軟件是固化在主板芯片裏麵的。”薛正解釋道。

“哦,那你說的編程又是什麼意思?”薛新民又問。

“編程,嗯,簡單地說就是把公式轉換為電腦能夠識別的語言,這樣就能夠實現各種各樣的功能。編程最終得到的就是軟件。”

“那你會編寫什麼軟件?”薛新民又問。

“我又不是學這個的,隻是會一點點皮毛。比如編個計算器,弄一個簡單的數據庫這樣的。”

“我看那些娃兒天天在網吧裏耍,他們都是在搞這些?”

“那肯定不是,象我這樣的還是少數。我對網絡遊戲的癮沒有他們那麼大。”

“吹吧你,癮不大還天天去?還讓老師逮著?”薛新民也沒有責備的意思,薛正也不好回答這樣的問題。

吃過飯,薛正象往常一樣去學校。跟往常不一樣的是,他感覺右邊膝蓋的位置有些僵硬,是昨天被摔的結果。薛正沒有報複的心思,而且覺得做這件事情的人很無聊,如果是高高惡作劇還無傷大雅,真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實在不符合薛正的價值觀。狗咬了人一口,人還會想著要咬回來嗎?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的兩個物種,提這種報複就很可笑。有時候薛正覺得自己這種看法多少有些阿Q,但沒辦法,自己身體瘦弱,手無縛雞之力,在這件事情上勉力為之那是自找煩惱。他心裏想得更多的還是那本《鼠標》。

一路胡思亂想,他似乎比往常的步速還要快了些。到教室門口他還看了看表,六點三十五分。他又大力地深呼吸了一次,拿鑰匙準備打開教室門。按照以往的經驗,教室裏肯定是一片晚上自習後又關上門窗的陳腐的熱氣,這與一路的冷空氣反差很大。深呼吸,屏住氣,快步衝到窗子邊,打開窗子,就可以再繼續呼吸一會兒新鮮空氣了。但一切似乎都與往常不太一樣了。

薛正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之後,快速地擰開門鎖,打開門才衝了兩步,就呆住了。

教室裏的燈打開著,冰冷的白光在教室白色牆麵的襯托下顯得愈加清冷。教室的布置有些似曾相識,每張桌子上都放著一堆又一堆的書。這在高中生涯裏也是司空見慣了。不是今天才換座位嗎?怎麼連教室的整個布置都變了?

最讓薛正大吃一驚的是,講台上坐著一個人。薛正每天早上都是五班第一個到達教室的,老師不可能更早。而且,剛剛還專門瞧了瞧……咦,在外麵看教室明明沒有開燈。再定睛一看,薛正又吃了一驚,那個坐在講台上的人居然是……李樹林。

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李樹林怎麼會跑到我們班來了?我都已經不在15班了啊?薛正正想開口的時候,李樹林的視線轉到這邊來,薛正完全看清了他現在的樣子。

李樹林穿著一雙大皮鞋,套一件深色格子的外套,翹著二郎腿坐在講台凳子上,一隻鞋麵還朝著天;右手握著一個手機,在桌子上顛來顛去,左手正在翻一本書。似乎聽見了開門的動靜,視線轉過來,發現是薛正,臉上閃過一絲譏笑。開口是一股濃濃的嘲諷:

“薛正,你上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