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出巡,生人回避!”一聲尖利又似嬰兒哭泣般的聲音穿透了康樂鎮寂靜的大街。大街上家家門戶緊閉,黑燈瞎火,連平時在街上流浪的貓兒都不知躲到哪個角落了。天上一輪半月,像被刀割去了一半般,線條鮮明的奇異。黑暗的天空如一塊黑色綢緞蒙住般,不見一顆星辰,今晚是八月初**。
天空中飄舞著像雪花般的冥紙,隻見片刻的功夫,便厚厚的鋪滿了整個街道。風吹動街道上的冥紙,屋簷下搖擺的大紅燈籠在窗戶上投投射出一道道恐怖的黑影,時高時矮,時明時暗的變幻莫測,月色下更顯得夜的淒涼與陰森。
“鬼王出巡,生人回避!”又一聲仿似從地獄裏傳來的聲音,尖銳得要將人的耳膜刺穿般,隨著聲音的逼近。一群浩浩蕩蕩的分不清是人是鬼的隊伍亦由遠至近,他們所經之處,冥紙鋪成的“地毯”上,未留下絲毫的痕跡,更別提腳印了。
“王,她真的會在這裏出現嗎?”隊伍中間的大轎旁,一個身材短小到有些袖珍的人跳到轎子的欄杆上,用著他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向轎內的人發出疑問。
“駒兒很緊張嗎?”轎內的人發出一聲輕笑,聲音飄渺得像來自遠方的某處,更像——來自地底下,沒有聲源般,讓人聽不出說話的人置身何處。
“嗯,是的,王。”被喚作駒兒的正是那個袖珍的小人兒,“他”毫不掩飾地點頭應道。
“也是,駒兒都等了三百多年了。”轎內的人似有感觸地說道,“駒兒聞不到那味道嗎?”他可是老遠的便嗅到了那股甜美如清泉般的血腋,正對他發出熱情的邀請呢!他等這一天等了十八年了……
“王聞到了嗎?”駒兒有些興奮地用力嗅了嗅,可是依然沒有王所說的那五百年才會出現一次的珍品的味道。
“很遠就聞到了,駒兒是太激動了。”五百年對一個人類來說是漫長的,好幾次的輪回,而對他們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人”來說,是漫長的等待,無法輪回,無法中途作停歇。駒兒不生不死的過了這漫長的三百六十一年,對他來說,這是種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他們不是人,也不是鬼,徘徊在這兩者之間的一種以靈魂支撐著形體的物體。他們不像人,死了就能投胎重生,他們無法迎接陽光普照,經受不了死亡,死亡就等於魂飛魄散,從此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
他們是強大的,有著超強的能力,可以長生不老,幾千年幾萬年的活,可是他們也是脆弱的,經不起生命的考驗,一次的死亡就等於毀滅。
“駒兒怎麼能跟王比呢?”駒兒慚愧在低著頭,有些無奈。他死過一次,靈魂卻沒有出竅,而是成了一個活死人,從此飄蕩在人間與地獄之間,靠著一年一次純潔少女的鮮血維持生命。三百六十一年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直到十八年前遇到了王,他才得悉他還有重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