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希洛·唯而言,這一句「任務了解」的使用頻率究竟有多麼高呢?
這一句到底有多麼悲痛、沉重,老實說我並不能理解。
不隸屬於一般所謂的「組織」,並非因為命令,而是以自己的意誌不斷地戰鬥——這是他們這些鋼彈駕駛員給人的形象。
然而他們卻愛用「任務」及「行動」之類的字句。
應該沒有一個人能夠秉持著理性去殺人。如果不是接受自己精神中的瘋狂一麵,或是因為上層無可違逆的命令;又或者由於對象是會危害到大多數人的「惡人」之類,「可轉嫁犯罪意識的因素」,相信不可能實行。
關於這一點,就算不強以宗教、人道主義、超人式的正義理論來舉例,就用平常心理來看待也能夠理解。
這跟「逃避罪過」的概念相當不同。
真要給個說法的話,會比較接近「贖罪」。
既然知道自己內心有多麼脆弱,那麼為了超越內心的脆弱,不正必須要有「確切的覺悟」嗎?
當下的希洛·唯有多麼理性,不管是誰,就算不在現場也應該都看得出來。過去他說過「再也不殺任何人」,而既然他給自己下達「殺死莉莉娜·匹斯克拉福特」的「任務」,那麼他的行動就完全不矛盾。
不,或許可以說這相互矛盾的行動,反而確實地顯露出他為人的深思熟慮,以及內心的悲痛和苦楚。
他就是扼殺自己的內心到如此地步。
而最後強迫他這麼做的人,肯定就是我們本身。
我也必須有所覺悟。
這份特列斯·克修裏納達的檔案就要看到最後了。得以像這樣從各種角度體驗、理解這名人物,我想自己真的是相當幸運。
我必須感謝帶來檔案的麥斯威爾神父。
他讓我發覺到,不管是特列斯·克修裏納達,還是身邊這位希洛·唯,他們的行動根本都是基於極為相近的出發點。
若是從更高的位置俯瞰全局,那不隻是這兩個人,那些在動蕩的AC時代活躍的傳說勇者,幾乎都是從這時開始投身到那變化無常的命運中;這樣的說法可說並不為過。
就是那顆瘋狂而純潔無瑕的心,帶領著他們前往戰場——
AC-186
AUTUMN
L-1殖民地群內,有一間歸聯合國宇宙軍管轄的治安維持局的俘虜收容所。
十五年前,因為違法入侵及叛亂行為的罪名遭到拘禁的艾因·唯,就是關在這個地方。
現在阿爾緹蜜斯·瑟帝奇及屬下十幾名反聯合國軍的士兵則以同樣的罪名被收監在此。
已成為自由之身,目前接到巴頓財團委托「救出阿爾緹蜜斯」的亞汀·羅,在這個時候幾乎達成了任務。
他的手法之巧妙,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化裝成守衛潛入收容所的亞汀,在妥善地將炸彈安裝到各個地方之後,切斷了主電源。
停電這件事,特別是在宇宙,是直接等於「死亡」。
先前在月麵時的薩吉塔裏烏斯就曾經陷入相同的困境。事情到了收容所的內部,自然也引起了混亂。
隨後又像是追擊這場混亂一般,各處發生了爆炸。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是反聯合國方的大規模攻擊。
實際上隻是亞汀一個人所為,眾人猜想的大批軍隊從未出現在任何地方。稍早之前是有一架太空船從太空機場飛來附近,但塔台人員判斷那應該隻是經過的民航機而已。
停電的情況馬上就因為接上了備用電源而恢複,這時的周邊宙域連一架機影都沒有看到。
照理來說,應該要查核那艘民間的太空船才對……
然而因為塔台人員已經放心,認為不會有敵人而放過了那艘太空船。
其實那正是亞汀用來逃走的太空船。
操縱太空船的人是在反聯合國的反抗組織中,稱自己叫作殖民地革命鬥士的坎斯。
太空船就停在收容所的底邊,未被偵測雷達發現。
在各處發生爆炸的同時,阿爾緹蜜斯等數名俘虜就已經坐上了這艘太空船。問題在於離開收容所的時機。
亞汀最後在收容所的頂部事先設置了大型炸彈。
引爆這枚炸彈時,就再次引起停電情況。
「就是現在,坎斯!」
亞汀高聲指示。
「收到……」
民間太空船就此離開了收容所。
亞汀則留在收容所內,等到事情平靜之後才悠哉地離開。
同一時間——
傑克斯·馬吉斯預備生與艾爾維·奧涅格所操縱的大型運輸機飛離了太空機場。
理由是要將二十五架裏歐歎型「格萊夫」分配到即將完成的移動型宇宙要塞「巴爾吉」中。
但是特列斯的基本教育方針是——
「不能保護自己機體的人,就沒有資格駕駛,以及要求機體保障自己」。
所以個人機體的整備、盤點、保全、運輸等工作,全都要自己執行。
而這次卻不一樣,隻由這兩人負責此項任務。
因為傑克斯與艾爾維積極地自願執行。
若配備給至要塞,格萊夫的軍籍就會變成聯合國宇宙軍,而特務部隊的預備生則應該會接收其他的新機體。
這兩人對格萊夫抱有很深的情意。
所以他們懷著不舍這最後一刻的心情,向特列斯提出了請求。
麵對無聊的宇宙航行過程,兩人隻好聊聊最近那場激烈的戰事來消磨時間。
「那時候真的很危險。」
艾爾維在「暴風洋會戰」時,一直拚死護衛著隻身突擊戰場的特列斯。
「要是特列斯教官中彈的話,我們恐怕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在維多利亞湖基地時,傑克斯與艾爾維兩人也未曾獨處過。
雖然雙方都有注意到彼此,但頂多隻是看到時打個招呼而已。
在孤立的宇宙空間中,沒有其他人,就隻有兩個人單獨交談,他們還是頭一次遇上這種經驗。或許就某種意義而言,也算是命運。
不,事實上是刻意如此也說不定。
「我當時心中想的是,要是你沒有守護好特列斯教官,我就殺了你。」
傑克斯冷冷地表示。
「我也是啊,傑克斯。因為你是可恨的仇敵。」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摩加迪休攻略戰的時候。」
「特列斯教官也發現了我真正的身分。」
「你這個人太不會隱瞞了。」
艾爾維看著傑克斯的眼睛繼續說:
「你那藍色的眼睛是山克王國王室的特征……而那勇猛果敢的戰法,也表明了你肯定有著匹斯克拉福特的血統。」
傑克斯露出自虐般的笑容。
「應該是遺傳自祖母吧……聽說她以前有閃電女王的稱號。」
「我老爸是打從心底憎恨山克王國,已經聽到讓人覺得煩的地步了呢。」
「戴高·奧涅格準將嗎……你已經跟你父親報告了?」
「怎麼可能……我才不會做出賣戰友的事。」
艾爾維依然用那銳利的眼光盯著傑克斯:
「而且,在互為仇敵之前,我們都是特列斯教官的學生……」
「但是我還沒有拋下複仇之心。」
「隨便你吧。我老爸做的是不可原諒的事。話說回來,我也沒有向你致歉的意思就是了。」
「冤冤相報啊……」
這兩個過於年輕的預備生,幾乎同時深深地歎了口氣。
「會有結束的一天到來嗎?」
「我害怕的是,當你為終結一切而冠上匹斯克拉福特之名的時候……」
「什麼意思?」
「匹斯克拉福特,也就是創造和平的家族……為了消弭戰爭,應該能夠不擇手段吧?」
「比如說?」
「像是為了斷絕世仇而讓時代停止發展之類的……」
「哼……這一天大概不會到來。」
宇宙要塞巴爾吉,仍然還在遙不可及的遠方。
最早設計宇宙要塞巴爾吉的人,是負責製造各項OZ用兵器的塞斯·克拉克技師長。
然而,AC175年,MS的開發方向從托爾吉斯轉為量產型裏歐,而其總指揮的工作落到塞斯的頭上。因此雖然百般不願,也隻得將工作中途交接給繼任者。
而塞斯另一個不甘願的事,就是配備來當作巴爾吉主力MS的,是完全無視自已設計思想的機體。
塞斯在太空機場的飯店一室,正當著妻子葵及她的兒子麵前大發脾氣。
「月麵會戰的功勞又怎麼樣?」
不論是葵或是年幼的兒子也好,一旦顧及塞斯的立場,也就想不出什麼足以安慰的話來了。
「不管裏歐還是巴爾吉,都是我做的啊!」
「格萊夫不也等於像是你做的……」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我不可能會做出那種浪費錢的東西!我不承認!絕對不承認!」
「可是……」
「囉嗦!閉嘴!」
不管說什麼,都隻會更增添塞斯的怒氣。而他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則又讓自己受傷更深。
「克拉克叔叔……」
這名年幼的孩子,手上握的是裏歐的玩具。
塞斯一看到那玩具,立刻怒火中燒。
「唔!」
他從對方小小的手中搶下玩具後,用力砸向牆壁。
「不要把這種東西給小孩子玩!是在嘲笑我嗎?」
「你不要對這種玩具認真嘛。」
「我做的不是玩具!」
孩子縮起嬌小的身子,去撿地上那些碎開來的碎片。
或許破碎的不隻是玩具。
「……」
「哼,什麼克拉克叔叔!你就這麼不想把我當作爸爸嗎?」
「……」
孩子什麼都沒說。
隻是全心全意地在撿碎片。
「算了!兩個人都給我出去!」
「老公!」
「你們就去他親生父親那邊就好啦!應該還活著吧?」
「請你收斂一下,在孩子的麵前啊。」
「真是抱歉,不過,這小子不是『我的孩子』!」
不顧一切罵完這句之後,塞斯就走往隔壁房間。
小孩並沒有哭泣。
「壞掉了嗎?」
「嗯,沒關係……」
「我再買給你吧。」
「不用了……」
碎片全都收齊了。
(隻有這隻才是我的。)
他沒有把這句內心話說出來,反而問及母親的心情。
「媽媽,你愛那個人嗎?」
葵把耳朵貼在塞斯走進去並關起的房間門上說:
「當然啦,跟喜歡你一樣喔。」
葵這麼說當然是言行不一。就算小孩的年紀還小,對於這一點也到了再清楚不過的程度。
「…………」
後來,這個可憐的孩子還讓一個陌生的少女這樣問過:
「哥哥,你迷路了嗎?」
被人問了好幾次是否迷路了之後,他隻好開口回答:
「我……」
從來就沒有人愛過他,這樣的感覺讓他僅以短短一句話描述了自己的遭遇。
「打從出生起,我一直是迷途之子……」
塞斯正打開長距離通訊回路,與L-3殖民地群的巴頓財團對話。
這是目前地球圈人類可即時通話的極限距離。
「麻煩請德基姆先生來一下。」
他找的是巴頓財團的代表。
出現在熒幕上的財經人士,臉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原來是塞斯技師長,這次行動可真是托您的福,成功了呢。」
「那太好了。」
語氣平淡的塞斯繼續說:
「那麼,也該請你們幫忙一下我的事了吧?」
「有什麼事還請盡管說。」
「我在那架太空船上有動了一點手腳。」
「我們有收到坎斯的報告。」
「OZ的大型運輸機正開往巴爾吉。」
「是的。」
「請幫我打下它!」
坎斯接到來自德基姆·巴頓如下的指示——
「在格萊夫送到巴爾吉之前,搶下來」。
協助者塞斯的願望變了個樣。
傑克斯與艾爾維駕駛的大型運輸機後方,出現一架以高速接近的民間用太空船。
「傑克斯,是求救訊號。」
「引擎故障嗎?」
「不,似乎是遭到了劫機。」
熒幕上出現滿臉笑容的阿爾緹蜜斯。
「我是阿爾緹蜜斯·瑟帝奇。」
兩人一看到她,頓時一陣毛骨悚然。
「還好嗎,各位小朋友?」
她一邊微笑,一邊優雅地以手槍抵著坎斯的後腦杓說:
「你們應該明白我們的要求了吧?你們能夠見死不救這位可憐的機長嗎?」
「這怎麼……」
這情境說穿了隻是反抗組織再常見不過的戲碼罷了。但是懷著俠士道德心的傑克斯與艾爾維卻無法就這麼放著不管。
而阿爾緹蜜斯也猜想他們並不會衝動行事。
當這兩人發現被騙,已經是民間用太空船充分貼近大型運輸機,而裏歐Ⅲ型「奇美拉」架起火箭炮從下方機庫出現的時候。
這就是塞斯·克拉克動的手腳。
當時一般的運輪機並未安裝自爆裝置,這點就MS而言也是一樣的。
「哼……冤冤相報啊。」
傑克斯如此自嘲。
艾爾維則是泰然自若地說:
「人活著就是會受到憎恨……」
「要稍微抵抗一下嗎?」
「算了吧。你還懷有大誌吧……我可不許你死得不明不白。」
「可是……」
艾爾維露出一切交給我的笑容,壓下了傑克斯內心的衝動——
裝載了二十五架格萊夫的運輸機,突然和傑克斯·馬吉斯、艾爾維·奧涅格這兩名預備生一起失去蹤跡。
他們始終未到達宇宙要塞巴爾吉。
在聯合國軍的正式紀錄中,這兩人在這時是記錄為死亡。
就最後的結果而言——
損失了兩名預備生和所有最新型MS。
阿爾緹蜜斯及其下隸屬於殖民地反聯合國軍的主要成員均逃逸無蹤。
還有就是月麵的馬裏烏斯工廠毀滅。
基於以上三點,「第一次月麵戰爭
風暴洋會戰」中地球圏統一聯合國軍
可說是一敗塗地。
證據就是凡恩·克修裏納達認為這件事對於前途光明的特列斯生涯功績來說是件恥辱,而未在OZ的戰史中留下紀錄。
事實上直到兩年後的AC188年,特列斯旗下部隊的動向均未曾留下記載。
曆史上的所有宇宙戰事,都成了聯合國宇宙軍的功績。
塞普提姆少校則是在這件事情上積極地協助竄改紀錄,並因此在一個月後晉升中校,隔年為上校,再隔年得到準將的地位。
這段升遷過程堪稱異常,但也隻不過是趁著密裏昂·裏德爾哈特將軍所建構的體製土崩瓦解之後,將其大部分功勞竊為己有罷了。
也有人稱塞普提姆為「無用之輩」,但他在改寫曆史方麵可說是個天才。
他在這個時候就憑著那優秀的能力完成了工作。
關於這點,凡恩當然有詢問過特列斯的意見。
「馬裏烏斯工廠的敗戰處置,可以交由聯合國宇宙軍去處理嗎?畢竟他們也懷有那麼點自尊心……」
「我沒有意見,凡恩·克修裏納達。倒是卡塔羅尼亞元帥下達許可了嗎?」
「哥哥是指那兩個失蹤的人嗎?」
「是傑克斯預備生和艾爾維預備生。」
「這也不用哥哥親自上場指揮吧?」
「不行。這兩人都是我的學生,我就算賭上性命也非得找出來不可——」
「——既然哥哥這麼說,我會把話傳給奇利亞叔叔。」
凡恩滿心不願地答應後,苦口婆心地懇求特列斯:
「請哥哥一定要在巴爾吉建成紀念典禮前回來。並且,作弟弟的衷心拜托,千萬不要太過勉強自己……要是哥哥有個萬一,母親一定會很傷心的。」
「我知道,凡恩……」
隔天,特列斯就率領由菁英預備生組成的特務搜查隊,動身尋找傑克斯和艾爾維的下落——
AC-186
October 26
當初地球圈統一聯合國在AC133年成立時,目的是為了防止地球各國發生紛爭。
然而由於整體是由北半球——主要是歐美各國掌握主導權,其外的亞洲、中東、南美以及非洲各國皆齊聲拒絕。
結果紛爭反而變得更加劇烈。滿心希望和平的民眾為了遠離這番鬥爭,遷移到宇宙殖民地居住。
若從其他角度觀察這個AC時代,能得到以下曆史見解:就是因為大多數人過於期望和平,才會一直持續發生「戰爭」這種自相矛盾的「二律背反」(注:啟蒙運動最後一位主要哲學家康德的哲學概念。意指對同一個對象或問題所形成的兩種理論或學說,雖然各自成立卻又相互矛盾的現象)。
但要是我們回顧一下人類曆史,就可以知道「和平」的社會秩序其實並不普遍。那隻是在複雜的環境下強拚硬湊出來的「人造品」,維持的難度猶如「走鋼索」般困難。是個隻要有一點點對立,或是絕無僅有的裂痕,就會讓一切化為烏有,脆弱至極的玩意兒。
而這點與屬於「脆弱人造品」的宇宙殖民地可說是相當類似。
以領袖希洛·唯為首的殖民地民眾所冀求的「不武裝式和平主義」,換句話說就是「厭戰主義」,其態度或許也可以視作「隻是不斷在逃避戰爭」。
無論是多麼希望自己可以居住在穩定的和平世界,但隻要人類內心深處有「恐懼」、「利益」、「名聲」這三種病因盤據,就無法避免戰爭從外界闖入的情況。
為了防止這種情況,肯定必須有更妥善的準備。堅定意誌的指導者應該是不可或缺,加強兵員及調度武器的措施也不可少;並且不能忘記,這將會用上大量的資源及龐大的資金。
位在中間有顆月球的L-1及L-2殖民地群宙域內的移動宇宙要塞「巴爾吉」,建造工程最後讓許多宇宙居民背負了大筆債務。
「巴爾吉(Bulge)」的意思就是凸出或是膨脹,但到底是對地球而言的「凸出的要塞」,還是對宇宙而言的「無謂膨脹的負擔」則未曾明示。
聯合國宇宙軍將AC174年建造起,至今年AC186年秋季竣工的這十二年期間的所有費用,全都丟給宇宙殖民地的居民負擔。
其暗中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拖垮宇宙殖民地的財政,讓他們不會把預算投入到無謂的軍備等方麵。
但不可否定的是,宇宙的民眾因此對地球圈統一聯合國開始懷有近似怨恨的厭惡感。
特別是L-2殖民地群的V08744,在受到財政負擔的重大打擊後,使得饑餓、貧困和傳染病加重擴大。因此導致增加了許多如後來出現的迪歐·麥斯威爾般的孤兒,也就是有一天會轉為戰士的潛在兵員。
接受邀請到宇宙要塞巴爾吉建成慶祝會的塞斯·克拉克,此時心中究竟是什麼滋味呢?
想當然,主辦單位並非以主客身分,而是以建設有功人士的身分邀請。另外也有親近聯合國的殖民地要人參加,而身分也無太大差別。
塞斯並未特別治裝,就待在平常給軍官階級用的休息室中,未前往會場。
正在換上正式禮服的葵對著塞斯說:
「你真的不出席慶祝會嗎?」
「你別管我……」
這時候的他已經完全處於憂鬱之中。
「我知道了……我們走吧。」
葵牽起穿上不合身西裝的兒子小手,動身前往會場。
當葵站在接待室的門前時,才發現兒子手上拿著像是自己修好,到處都是膠帶補丁的裏歐玩具。
「這個放在飯店就好了啊。」
「這個代理克拉克叔叔出席。」
聽到這句話,母親露出感傷的微笑。
「那麼,這個就代表媽媽出席。」
葵將用藍色紙摺成的紙鶴遞給了兒子。
「媽媽其實也不想出席,你在這邊乖乖待著喔。」
「我知道了……」
她已經發現丈夫塞斯投靠到反聯合國陣營。
也很明白自己的立場不能責怪他什麼。
不,她甚至反過來站在同情的角度看待。
葵已經完成凡恩所交待的請托,不過還沒有將情報轉交出去。每當他看見兒子總是拿在手上的裏歐玩具,心中就倍感猶豫。(和我比起來,這孩子……)
兒子的堅強表現讓她感到有些喘不過氣。
她遲遲無法下定決心交出情報,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也許她已經不夠資格當OZ的幹員了。
(去結束這一切吧。)
她得知凡恩·克修裏納達就在接待室中。
(把他逼到絕路的,或許就是我……)
(我必須幫助苦惱的塞斯才行。)
(這就是我以後的任務。)
心中抱定退休,三人一起過平凡家庭生活的想法。
她交給兒子的藍色紙鶴中,放有鋼彈尼姆製MS零號機的設計圖資料的備分晶片。
姑且不論對塞斯的兩極化評價。單以他身為技術人員這點來評價,看在他設計了「巴爾吉」這座近乎十年未曾倫陷的宇宙要塞,以及他是身為超過二十年時間,幾乎隻有小幅修改的「裏歐」創造者分上,是應該擁有更多的讚美。
讚美那些開發出「托爾吉斯」及「鋼彈」等如同突變般恐怖規格的天才所創的偉業是理所當然,然而完成了平凡卻經得起歲月考驗的超級機器及相關工業技術,絕對也是功勞一件。
可是外界對他的評價僅止於技術人員方麵。直到最後,他都與曆史上的重要人物評價無緣。
塞斯的心裏想必是如此渴望被讚美。
但是「時代」就這樣錯過了他。
對塞斯·克拉克有正麵評價,並了解他那優秀技術及功勞之人,就隻有他之後的技術人員而已。
而那部分已經算是相當專業的領域,會讓大部分以政治和經濟為起點思考的知識分子忽略,或許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然而塞斯就是想在這類知識分子,特別是在羅姆斐拉財團中賺得地位及名聲。他希望自己能更受到矚目。
他如此帶有嫉妒心的情況,讓人對他始終沒有好評。
後來塞斯那沒有血緣關係的兒子,在AC195年以鋼彈駕駛員身分化名「希洛·唯」及「紅色一號」降落至地球時,有一陣子特地用裏歐在許多戰場上活動。
那個時候,別說有許多戰士就此認為在為數眾多的MS當中,「裏歐才有資格算是名機中的名機」,一般市民也如此認定。
少年其實是為了展現出父親所創造的裏歐的實力才會那般行動——這樣的見解
或許剛好洞穿了事實,相信並非沒來由的「牽強附會」之說。
地球圈統一聯合國軍的奇利亞·卡塔羅尼亞元帥,這時正站在建成慶祝會的舞台上,大談這座宇宙要塞巴爾吉對於殖民地而言的重要性。
「回顧過去的曆史,殖民地的和平一直成了維持地球治安的犧牲品。
都是那小小行星上無謂的勢力爭奪行為,嚴重地影響了各位的生活。
相信各位對稍早前發生的月麵戰役記憶猶新吧?那場戰役終究隻是因為地球方為了圖方便才會發生……」
身為策劃者的他,先以公布事實作為開場。
「而今,之所以建造這座移動要塞巴爾吉,就是要作為宇宙的唯一軍事戰力。如此一來,月麵的監視工作將因此完備!以後再也不用因為地球方的指使而疲於奔命了。」
奇利亞這次的講稿,是由凡恩·克修裏納達寫成。
接下來的話,正發揮了他的政治手腕。
「要塞的建設費用由殖民地方負擔,我心中對於這點深深感到過意不去。但請各位要明白,這座要塞是各位的所有物。」
其實隻是把自己這邊的意思強壓到對方身上而已,卻想以狡滑的道理,把「不幸的弱者」轉化成「幸運的和平主義者」。
「我們地球圈統一聯合國軍隻不過是租用而已。要塞的補給與維護費當然是由地球各地的財團自行負擔,還請大家放心。」
而為了拉攏純樸的殖民地民眾,再釋放出如下令人安心的訊息,也是最有效果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