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從前,有一對孿生姐妹的名字叫作仙杜瑞拉(Cinderella)與珊德莉恩(Cendrillon)。
兩個名字都是『蒙著灰』的意思。
有一夫,兩人聽說了國王將在城堡裏舉辦舞會,都很想去參加。
遺憾的是,這對姐妹既沒有錢,也沒有能夠盛裝去參加的服飾。
這時候出現了一位親切的魔法師,為她們準備了南瓜馬車、漂亮的禮服,以及美麗的玻璃鞋。
可是隻有一人份。
姐妹倆商量過後,決定讓珊德莉恩去參加舞會,仙杜瑞拉則留在家裏替級母她們打雜。
珊德莉恩在舞會上與王子度過了夢幻般的時光,在午夜十二點,魔法效果中斷之前匆忙回家了。
獨留一隻玻璃鞋在城堡的階梯上。
王子以那隻玻璃鞋為線索,四處找尋心愛的珊德莉恩,最後來到兩人居住的宅邸附近。
當天,珊德莉恩為了報答留在家中的仙杜瑞拉,於是勤奮地幹活,到遠處的水井去取水了。
王子見到留在家中的仙杜瑞拉,讓她試穿了玻璃鞋。
因為是雙胞胎,所以尺寸完全吻合。
王子決定與仙杜瑞拉結婚。
等到珊德莉恩取水回到家時,家裏再也遍尋不著仙杜瑞拉的蹤影——」
取自某王家傳承的故事
《仙杜瑞拉與珊德莉恩》
AC-146
April
政治的停擺就是孕生「積極的武力組織」的溫床。
一旦政治家怠惰、民眾消沉,就會讓擁有軍備兵力的人抱持「振興之業,舍我其誰」的主動心態。
事實上,引導地球圈統一的就是各國的軍事組織。
在諸多勢力林立相抗的國際社會局勢之中,與其因國與國之間的鬥爭,致使國勢逐漸疲敝,還不如憑藉著強大的軍事力,一口氣解決位於各地的紛爭還要來得更有效率。
結果就是誕生出名為地球圈統一聯合軍的怪物。
此外,這批積極的破壞者為了讓自身組織延續,捏造出假想敵也是家常便飯。
一位名叫「希洛·唯」的學生現身於盧森堡的羅姆斐拉財團,由他的一句「閉嘴,你們這些老頭」而開始的反戰演講,大大撼動了地球圈統一聯合軍的立場。
他的演講既辛辣卻也正中要害。
時而激動、時而和緩,熱烈而節奏有序地懇切訴說著論點。
他的演講主旨,在於指摘被選出之人們強加於人、極端功利主義的政治體製,便是當今擴大了貧富差距、剝奪了民眾的活力,構築出肯定戰爭而拒絕和平之社會的程序。
俐落地直搗本質核心。
邏輯的推演十分明晰。
況且他的論點不僅隻於批判,還列舉出了改革用的代替方案,切要中肯得讓列席的掌權者們臉色慘白。
地球圈統一聯合軍的老將軍們提出的反駁,根本像是以卵擊石。
這就是日後被稱為殖民地傳說中的指導者——希洛·唯令人印象深刻的政治出道。
同時也是整體地球圈開始闖向寂寥黑暗的起程。
雄辯的正論會招致卑劣的反感。
耀眼的年輕,成了老人妒忌的對象。
毫無私欲的改革者,將受到既得利益者的憎惡。
演講結束之後,希洛和莎伯莉娜暫時躲到了桑肯特·克修裏納達的茗邸裏避風頭。
因為聽說聯合政府出動了特務機關的傳聞。
他們的行動目的是「暗殺」。
因為認為在名為曆史的舞台上,或許還不需要像希洛·唯這樣的「希望之光(聚光燈)」也說不定。
對於在波羅的海與北海的兩場海戰中敗北一事,聯合軍的統合參謀本部至今似乎仍感到不可置信。
坐擁反叛軍艦隊六倍以上戰力的第三、第四、第五聯合艦隊,幾乎在一瞬間就遭到殲滅。
而僅僅在這一兩個月內,北大西洋的製空權與製海權已完全掌握在反叛軍的手裏。
雖然內陸方麵的物資輸送依然健全,可是補給量已經快不足以支撐對於山克王國的包圍網。
迫於無奈,聯合陸軍隻好決定撤退。以此為大前提,必須緊急展開與反叛軍交涉停戰。
反叛軍接受了這項提議。
不過卻指定議談地點要在山克王國,而且必須實況轉播到地球圈全體區域。無論哪一項都是史無前例,不過聯合軍答複會遵從這些要求。
聯合軍也變得很沒誌氣了嘛——反叛軍中,任誰都是這種感想。
隻不過,那卻是個狡獪的計謀。
日後,在山克王國的城堡大廳中舉行了停戰交涉。
*
山克王國的春意尚不明顯。
山間的深林既白又冷,王城所在的中心市街也四處可見殘雪。
卡蒂莉娜·匹斯克拉福特從漂浮在山克王國灣的反叛軍旗艦「羅賓漢」上望著那樣的風景。
「雪還沒融化……這樣子比較好。」她吹著冰冷的海風,輕聲呢喃。
雪會吸收多餘的聲音,帶來寂靜。
那片雪白能夠將自己充滿虛偽的內心掩藏起來。
「我是個淨會撒謊、不成材的學生……對吧,希洛老師?」
她想著這些事。
自從降落地球之後,卡蒂莉娜就沒有再見到希洛。
萬一見到了,就必須履行一個約定不可。
——好痛苦,救救我……
過去,卡蒂莉娜曾脫口說出這樣的話。
過了一陣子,希洛反問了她這件事。
是在雙足飛龍飛往地球,在駕駛艙裏通訊的時候。
——你是為了什麼而如此痛苦?可以告訴我嗎?
卡蒂莉娜沒有告訴他。
——這點我不能說,可是這件任務如果成功,我就告訴你。
隻是在當下敷衍帶過而已。
她怎麼可能說得出真相。
「我喜歡希洛老師。」
她也注意到了,恐怕……不,是毫無疑問地,莎伯莉娜也喜歡希洛。
自那之後,已經過了近半年的時間。
她沒辦法對現在的希洛完美地撒謊。
她所能想得出的話語,八成支離破碎得就像走在融雪步道上那樣吧。
「莎伯莉娜才是適合老師的人……」
伊曼努爾·康德有一項叫作「絕對律令」的哲學概念。
就是一般所說的「虛偽是罪」,而不是宗教層麵的意圖。
終究隻是從道德的最高原理所導出的一般法則的公式。
莎伯莉娜自從在威利茲侯爵府,從希洛那裏學到了這項概念之後,似乎就一直在親身實踐。
先學到這項概念的是卡蒂莉娜。
當她還在殖民衛星的德利安府生活時,家庭教師希洛曾經教過她。
但是卡蒂莉娜無法通徹地理解。
讓她不得不去覺得就算同為學生,也是莎伯莉娜才是資優生。
其實她對希洛還是抱持著眷戀。
那是一種可恥而應當反省的心情。
卡蒂莉娜必須舍棄這份眷戀才行。
為了鞏固身為戰士而活的決心。
也是為了讓不幸的姐姐莎伯莉娜獲得幸福。
兩個月前,她得知了兩人追著她降落至地球。
盡管如此,她卻不打算主動去見他們。
因為覺得會使自己的決心動搖。
「我什麼都不需要了,因為我還有和希洛老師之間的回憶。」
這句話是模仿她在遙遠的昔日曾看過的電影《北非諜影》裏,亨佛萊·鮑嘉所說的台詞。
身後傳來呼喚卡蒂莉娜的聲音。
轉過身,那是莎伯莉娜。
似乎是為了在與聯合軍交涉停戰之前,先和反叛軍進行最終協商,而乘上了這艘「羅賓漢」。
作為莎伯莉娜的助理,羅姆斐拉財團的桑肯特·克修裏納達和艾瑞克·夏葛德也與她同行。
沒有看到希洛的身影,卡蒂莉娜鬆了口氣。
雖然感到放心,還是問了他人在哪裏。
「希洛老師呢?」
「我請他幫忙照顧沙姆。」
卡蒂莉娜一瞬間看向甲板上的雙足飛龍「沙姆」。
但立刻想起是貓咪「沙姆」。
居然會對這種事會錯意,她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沙姆很親近老師嗎?」
「把他抓得渾身是傷呢。」
兩人都輕笑了出來。
腦海裏浮現希洛對任性的沙姆一個頭兩個大,但還是一邊說著些難懂的話,一邊奮鬥的模樣。
初春的陽光還無法讓人感受到溫暖。
兩人之間卻萌生了些許的暖意。
眾人一麵閱覽著事先從聯合軍方收到的停戰調停文件,一麵進行協商。
確認過哪些點可以妥協,哪些必須強硬執行,從各種角度對預設的會談內容進行模擬,慎重地再三檢討。
原本假設若對方要求交出雙足飛龍「沙姆」的話,他們將會堅持拒絕,但對方沒有提出這個項目。
一定是覺得他們帶去的萬一又是貓咪沙姆,也是拿他們沒輒。
到目前的階段沒什麼大問題。
等到協商結束之後,桑肯特·克修裏納達舉出了一項提議。
「我認為,你們兩位今後最好避免在同一個場合現身。」
「為什麼?」
卡蒂莉娜坦白地問。
桑肯特麵帶歉意地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