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變動無常因敵轉化(2)(1 / 3)

“哦,喂喂,與吉,你買了這麼多泥人作為鬆島特產拿去送人嗎?不過可惜得很,這些泥人一個個都粗製濫造的,嗬嗬嗬,在京城裏全都是不中用的廢物啊……”

不等他說完,軍之助便一聲令下,暗示弟子們開始進攻。圓形人牆一下子擴大了一圈,與此同時,秋穗左馬之介衝了上去,抬起一條腿要把泰軒枕著的長頸酒壺踢開,而泰軒刹那間抓住他的腳扛了起來,身體一躍而起—是左馬之介快一步還是泰軒慢一步呢?不管怎麼說,那隻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情。間不容發之際,當一行人回過神來的時候,左馬之介已經像塊岩石一樣飛落下去—他的身體如球似的在平滑齊整的懸崖大斷麵上滾了下去,轉眼間就被山穀裏的濃霧吞噬了。隨後,一片塵土薄薄地升騰了起來,左馬之介滾落下去的懸崖邊,一株無名的野花望著穀底,仿佛在為他哀悼似的。

然而,令人驚異之事不止如此。從剛剛的驚恐中恢複過來的月輪劍士立刻把視線移回了泰軒身上,卻發現這個乞丐師傅不知何時將左馬的愛刀拔了出來提在手裏,正半睜著眼迷迷糊糊地佇立著。

那是自源流秘傳之水月招式。而且泰軒似乎還在剛剛那千鈞一發之刻砍到了左馬,一條紅色的東西從他手中那道白刃上啪嗒啪嗒地滴下來,在土裏積了一小攤暗紅。泰軒臉上露出了一抹冷冷的微笑。

月輪劍士紛紛拔出了刀,一道道刀鋒及刀鐔的根部都白燦燦地反射著山間的陽光。

“從江戶追著那個兄弟過來的就是你?”月輪軍之助定定站在泰軒麵前大聲斥道。泰軒不語,連鬢胡子隨風輕拂。“狂妄之徒!居然不回話!”軍之助說著,壓低了聲音。

“你殺死我派秋穗左馬之介,現在已是我們的仇敵了……做好受死的準備吧!”

這冰針般的話音一落,月輪劍士的圓形圍陣又刷的一下擴大了,一部分背朝峽穀站著,一部分散到了山岡上,剩下的迅速跑到前後兩邊的山道上排起刀陣,阻斷了泰軒的退路。此時,岡崎兵衛大概想速戰速決,擺出一刀流標準的中青眼架勢,第一個脫離方陣衝了出來。“喝!”

他發出一聲撕人肺腑的喊聲,雙手握刀劈頭蓋頂地從正麵朝泰軒砍了下去。可憐的泰軒師傅眼看著就要像不動明王一樣披上一身血的火焰了,而就在這一刹那,一線磷光出乎意料地迸了出來,向兵衛的刀豎著回咬了過去—這是自源佛教的守護神。形象為滿臉怒氣,右手握劍,左手執韁,身披火焰,並有八大金剛童子相從。

流中的鯉魚登瀑布招式,泰軒的鋼刀瞬間一轉,如同割開迅猛落下的水簾般擋住了兵衛的攻擊。

被泰軒這麼一擋,兵衛一下子控製不住自己的蠻力,不由得前傾著衝出好幾步,似乎要將泰軒緊緊抱住般撞了過去。泰軒叉開兩腳站穩,做出要扔掉劍用雙臂將兵衛扭住的樣子,又即刻一轉腰躲了過去。受泰軒這一動作的幹擾,岡崎兵衛整個人都栽到地上吃了個嘴啃泥。

而泰軒眼都沒眨一下便又被三人圍攻了—門脅修理從正麵,另兩個人從左右兩邊包抄,形成了一個三角形,都將劍尖對準了泰軒。

雖說情況危急,但俠勇之士蒲生師傅已經將流派始祖自源坊的劍風以自己的方式發揮到了極致,與其說這是自源流,不如說是蒲生流更為確切,他倏忽之間裝出一副讓對方有機可乘的假象,引誘般叫了一聲:

“嗚!”然後,不知是上了泰軒的鉤還是瞬間著了劍魂的魔,右邊那個刀手忽地被殺氣噎住喉嚨,不吭聲地一退,單手握刀直直刺向了泰軒。

對刀風劍氣極其敏感的泰軒往後跳了一步,當即把撲了個空栽到了他眼前的那個刀手硬生生劈成了兩半。

當兩手拿著一塊濕漉漉的手巾甩到空中猛地撕開時便會發出“撲哧”的一種奇特聲音,聽起來就像那塊手巾有了生命似的。而據說人體被刀砍斷的時候也會發出類似於撕手巾的聲音,此話一點兒不假。現在這個場麵就如同把一塊剛從水裏拿出來的布摔在石頭上一樣,血沫開出一朵朵鮮豔的花向周圍飛散開去,各種內髒從裂開的白色切口裏不斷掉到地上沾滿了土,就像打翻了一個玩具箱時裏麵的玩具滾了一地……泰軒朝那慘狀瞥了一眼,說道:“罪過。南無阿彌陀佛。”果然是名不虛傳的怪人,自己剛殺了人又立刻在屍體旁邊念佛。他微微一笑,甩落刀上的血,繼續同對麵的門脅修理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