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興高采烈一坡一坡的走到村口,看到押糧草來的人的時候,我的心喀噔一下落到了穀底。我沒想到死鬼爹爹居然會叫他來送糧草,在這裏我除了來的第一天是帶帽子的,後來就再也沒帶帽子了。他現在就看著這張臉,這張滿是疤痕的臉,這張他喜歡的人代替品的臉,這張他讓人幹的臉,這張他丟出府怕弄髒他府的臉。
就好象在冰天雪地裏,又被澆了桶冰水一樣,我拉著張公公的衣服不停的抖。我害怕,很害怕,怕他會衝過來打我,害怕他會當著所有人的麵說,□□爛的小倌也會替人治病。張公公以為我是激動,拉著我就要跪。
跟著來的公公拿出聖旨,說,傳皇上口諭公子免跪。
我害怕,不敢再看他,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我低著頭。
那公公就在那裏宣旨,我楞是一個字沒聽進去。張公公拉了我才知道那公公已經把聖旨宣完讓我接旨,我接過,抬頭謝過皇恩,又謝那位公公。偷偷看了他一眼,他表情古怪的打量我。我趕快轉身,和張公公說不舒服要先回去了,讓村長卸東西。張公公怕我身體吃不消,趕緊叫來三個大內侍衛扶我回去,自己留著感謝凝王親自送押糧草又幫著村長卸東西。
回到屋裏,我呆呆的坐了很久,思緒很亂,抽不出哪裏是頭,也不知道怎麼整理自己的情緒。怎麼想也想不出什麼,徒徒浪費時間。轉頭看了看,外麵的月亮已經升起來了,血色的紅,或許根本就不是紅,隻是我想著它是血色的紅。拍了拍臉,還是早點休息,明天還要好好安排新運來的糧草和病患調理的方子了。這些天除了幾個嚴重的,還需要服先前的方子,其他的基本都可以下地做些零散的活了。如今也不需要那些侍衛去幫著煮飯,收拾東西了。明天都要重新安排了。
想到這裏我才稍稍安心,欣慰了些,自己不是那個沒用隻會被人幹的小倌了。我是個能救人的大夫!終於把心情給平撫了下來。
打了些水,想先把哭花的臉洗幹淨。撩起盆裏的巾,擠了擠,聽見有人推門進來,想了想時間,應該是張公公他們卸完了東西了,是回來和我回報的吧。
“張公公,東西弄好了吧?您也早些休息吧,明天我,我要換方子給他們調理了,您讓卸東西的兄弟先回去休息吧。這裏的人都能幹活了,不需要我們再幫忙了,可以讓這些侍衛好好休息休息了。”
半天張公公沒有回話,我也沒多想繼續擦臉和他說。“張公公,這些天您也辛苦了,等回去了,我讓齊君放您幾天休息。”想著回去了爹看見我肯定會大呼小叫的說我瘦了說我不聽話。
“哼,我道是你怎麼沒死,會醫了,原來是勾搭上了齊君神醫。”
啪,聽到這聲音,盆被我打翻,水濺了我一身。雖然背對著門,但是我感覺到了,來人的怒意,聽到他這一番話,比殺了我更覺得恐怖。我不敢回頭,知道自己渾身在打顫,即便我敢回頭也沒有力氣。
“怎麼了?那麼怕見到我?”聲音好象漸漸進了,不一會我聽見他拉椅子坐下。背後好象被他淩冽的眼神深深的撕開一樣。見我半天沒理他,他用不重不輕的力道拍上了桌子,我被嚇的跳了起來。
“哼,沒膽啊?勾引齊君倒有膽。怎麼?從我這裏得不到好處,神醫齊君就能給你好處了?齊君一定很滿足你的後麵了吧。這齊君倒好,自己勾引皇上做了齊君,還包養個被人幹爛的小倌啊。”
聽不下去了,他怎麼可以這樣說,怎麼可以這樣說爹和死鬼爹爹呢?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隻會憑著自己的想象亂說。
好象所有的血液都湧到了腦袋上,我揀起地上的盆,轉身就砸他。
“你,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你,你,我不許你這麼侮辱他們。你,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憑,你憑什麼這樣說他們。你走,請你離開,這裏不歡迎你,你給我走。”第一次這麼生氣,第一次這樣對著別人咆哮。我知道自己很沒用,連生氣罵人都帶著哭腔,可是,他太過分了,肯定不是爹和死鬼爹爹讓他來的。
他也楞在那裏沒有動,或許是第一次看見我這樣。以前我不能言,也很乖,除了拿筷子紮他那次,或許這次對他來說才是真正看到我生氣的樣子。我看見他頭上腫了個包,有些害怕,但是,他太過分了,不能心軟。